第16章 皮球(2 / 2)

皮球聽我這麼說,笑道:“都這麼晚了,大哥你肯定餓了埃這不需你吩咐,我自然知道應該買來的。”

說實話,我很討厭油嘴滑舌臉皮厚的人,可是聽皮球這麼說,我卻很同情他。

我問皮球多大了,皮球說15歲了,明年就是成年人了。

他接著問我叫什麼名字,我打斷了他,然後吃東西,就像不認識他一樣。

我現在不能讓任何人熟悉我,陳雨說過,出來逛千萬要小心,不要對任何人泄露我們的信息。

晚上八點左右,我準備出去吃點東西然後回去睡覺。走過那個爛沙發時,皮球還是一副要死的樣子躺在上麵,半睜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遊戲廳老板是個大肚子中年男人,戴著個醬油瓶底眼鏡,話很少,沒人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他是怎麼了,突然要追趕皮球出去,說是馬上就要關門了。

皮球尷尬的站起來,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要去哪裏。疲倦的揉了揉眼睛,就要往外麵走。

到現在我都想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叫住他,我說:“一起去吃飯吧。

那天我們去吃了燒烤,露天的那種。我很久沒喝酒了,所以喝了一點啤酒,皮球也陪我喝著,隨便聊著。

不知道是回想起往事,還是很久沒喝酒了不甚酒力,三瓶啤酒下肚,我竟然有些頭暈。真正的男人醉了以後是感性的,我問皮球為什麼流浪在外,還這麼小,不是應該在學校念書的嗎?

皮球嗬嗬一笑,說道:“念什麼書啊,出來混社會,跟個大哥,多自由輕鬆。”

他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畢竟是受過苦的男孩子,懂得不輕易吐露心聲。

我自然是不相信他這些話的,雖然現在想著混社會的孩子很多,但沒有一個是不回家的,沒有一個是十幾歲就流浪在外而且沒飯吃的。

我不說話,他也沉默了,兩個人就那麼喝著酒,吃著燒烤,那一刻,我恍惚覺得他比我都要滄桑。

那滄桑不是裝出來的,不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應該有的。

過了好一會,他突然我問了我一個問題,抬起頭,淡淡的看著我。

“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點頭,說道:“我是本地人就不和你說普通話了。”

皮球又問我叫什麼,我隻說喊我哥哥就是了。他又問我是做什麼的,我說什麼都做,也什麼都不做。他撓了撓頭,表示不理解,我微笑一下,叫他繼續喝酒,別問那麼多。

皮球給我倒滿酒,然後給自己倒滿,歎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我是被我爸爸追出來的。”

我並不感到震撼,雖然我其實並不關心這個陌生的可憐的小孩子,但是我早已經猜想過無數種關於他流浪在外的可能。

對於經曆了生離死別,幼稚城府,千辛萬苦的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悲情的故事能感動我了。

我接著問詳細情況,才知道皮球是因為放學回家晚了,家人不給開門,又是夜晚時分,所以才落得現在這個情境。他說他再也不會回去那個家,就算餓死在外麵,也不回去。我問為什麼,他苦笑了一下,沒有說。

若是別人,定不會相信他這番話。誰會相信大人舍得把自己的孩子關在門外?

可是我相信,雖然我的母親隻是為了生活拋棄我,我的父親隻是為了賭博才不管我,但是我仍然相信,每一個經曆著絕望的中年人,都是自私的,甚至絕情的。

或許皮球的爸媽正是那絕情自私的人。

大約十一點,月牙升起,繁星滿天,街上少了很多人,有風吹過,涼快了許多,也讓我的醉意消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