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等待回家(1 / 3)

杜平當時當然不知道自己病了,等睡醒了才發現二姐早已入主東宮,太皇太後一樣管起他家的雞毛蒜皮來。

結果狠狠地病了一個星期,他姐也在他身邊聒噪了一個星期,說的最多的就是那句話——

“文瑞果然是你的福星呐!你看,他一走你就又受傷又生病的!你可得好好守著你媳婦兒,別哪天沒了他再把你小命兒丟了!”

杜平一口一個“是”一口一個“對”,心說“老祖宗你快走吧,你要不在這兒鬧騰我早好啦”!

可惜他的魔咒沒起啥作用,直讓他在床上躺到大年初八,躺得這個年最美好的日子都消磨殆盡了。

然後他就慌神兒了,因為初九學校就開始補課了,薑文瑞責任心那麼強,一直拚了命地帶這批學生,他不顧著自己也該顧著工作的!(為什麼覺得那麼慘淡……)

初八的早晨,天晴朗得讓人想自殺,惹眼的陽光照在窗台上,發出劈裏啪啦好大的聲響,刺激得杜平直想伸手抓來給它掐死。

杜楓在後麵看著他——鳥巢一樣亂的頭發(年前本來應該剪頭發的,可是薑文瑞走了,他也沒心思剪,就任其自生自滅了),穿了一個星期也不知道換的睡衣,還有……一個星期沒洗的腳……

她不想叫他回來,因為她知道正麵更可怕——一個星期沒洗的臉,一個星期沒刮的胡子,還有,紅了一個星期的眼睛……

而且,那扇窗戶正對著的,是薑文瑞回家會走的路……

杜楓不想管他,因為她知道管也沒用,小時候也許還可以,但是大了,有些事就不是姐姐甚至爸媽管得了的了。

大人喜歡自主的生活,卻也總會很自主地找個能管得住自己的人,然後,隻聽那個人的話,隻做那個人喜歡的事,不服管的是因為找的管事人不對,所以要扔了再找一個——像她,已經找了快八年了;服管的,也許就像杜平這樣,其他任何人的話都聽不進去,幸福的話,也許要那個人管他一輩子……

所以在安慰也沒有用的現在,她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隻能默默地守在他身邊,因為她知道,他是討厭寂寞的人。

她大學一畢業就結婚,二十七歲離婚,又苦苦堅持了這麼久,作為一個年屆四十的女人,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她不相信愛情。

不是沒有相信過,隻是,不再如曾經那樣相信。

生活不過是一天挨著一天過,不是沒有某個人就不可以的,自己、或者和任何一個人,都不過是一直一直地走。

人都是孤獨的,孤獨地來,遇到一個骨子裏還算不錯的人就湊在一起過上一段日子,將來還是要孤獨地走。

這是她孤獨地走了這麼久之後得出的最無奈的結論。

可是,在杜平和薑文瑞麵前,她迷惑了,那種藕斷絲連的牽絆,對她來說簡直不可思議。

她知道他倆都是重感情的人,杜平熱烈而奔放,像撲火的蛾,一頭紮進去就不再回頭;而薑文瑞就是那燃燒的燈,不溫不火,卻一直亮著,像永遠不會改變的方向。

他們愛情的路曲折而坎坷,相對於正常家庭,承載的是難以想象的重量,可是他們共同經曆的時間,就像一座愛情的豐碑,巋然不動地矗立在自己麵前。

他們自己並不知道,七年,這座豐碑一直是她心裏的路標,指引著她的方向,甚至給了她繼續追尋愛的勇氣,讓她也覺得,也許終有一天會找到那個等待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