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理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他在微笑。麵帶安詳。”
清風怎能忘記手藝人死去的麵容。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被殺的人,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左薇淡然道:“這是一種奇毒。名為‘送佛到西天’。”
清風微微一怔,隨後緩緩道:“送佛到西天……到是貼切。”
送佛送到西,自然自己也往生極樂。
一入極樂淨土,自然麵容安詳。
左薇說道:“公子親眼見過,自然覺得貼切。”
清風問道:“它的來曆?”
左薇微笑道:“這就需要公子去查了。”
她微微一笑道:“查到了,還請公子告訴我。這便算我饒公子性命的報酬吧。”
說完,她做了一個驚人的舉動。
竟然舉步投入巫女河,踏江而去。
清風目瞪口呆的看著左薇遠去的背影,久久不能自已。
他雖然自負輕功絕頂,可尚做不到步履大江而行。
“這女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清風捂著肩膀的傷口,臉色很是難看。
他根本不相信左薇是要他去查詢什麼真相,才放過他。
之所以讓左薇改變主意的,是子醜雲運陽散。
它本來不是毒藥,而是一種極好的補藥。
可服下此散的人,必須要尋一處靜室,將藥力化去。
越是體質強健之人,越不能怠慢。
不然子醜兩個時辰一過,藥力若不化掉。就會變成劇毒。
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清風再不敢停留。
沿著江橋,快速向春江明月樓行去。
……
……
柳道人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他雖是個道士,卻不屬於道門任何一派。
甚至他也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否是道門中人。
他是一個性情極難捉摸的人。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一個人呆在荒無人煙的佩勞山上。一住就是好幾十年。
就如同朱五在麵對柳道人時的那般驚訝,一個連姓氏,都是指柳而名的人,又怎麼會廣為人知?
羅謙能夠拜師柳道人,其中自然因緣巧合,也正因為如此,羅謙才知道自己的師傅是有多麼的孤僻和難以相處。
“大師認得我師父?”
羅謙師從何門,鮮少有人知道,他也未曾和別人提起過。
永歲禪師說道:“昔日有緣,見過一麵。”
羅謙說道:“我師父並不好見。”
隻有親自侍奉在其身前,才會知道柳道人是如何的不好相處。
永歲禪師說道:“的確不好見。我在佩勞山上,堵門了六個月,才見了他一麵。”
羅謙愕然以對,這完全顛覆了他對永歲禪師的認識。
佛門雅僧,說起此事,竟頗有幾分孩童耍鬧得勝般自喜。
羅謙哭笑不得道:“大師還真是不容易。”
永歲禪師笑道:“那倒是一段有趣的經曆。”語氣一頓,聲音轉為認真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羅施主雖與柳道友有師徒之名,卻並沒有師徒之實。”
羅謙自然知道,以永歲禪師的眼力,自然看出自己根本沒有修煉過任何“道功”。
道功一說,本是道門秘傳。
世人以為道門真傳不過是一種武學,本就是荒天下之大謬。
道功本是長生之基。
千年修道,隻為長生得道,受籙入籍。自在逍遙才是正途。武功不過是一點妙用罷了。若將之混為一談,成為爭強鬥狠的本來,那才是得不償失。
羅謙對永歲禪師說道:“我師父對我,可謂傾囊相授。隻可惜我雖都學了,卻一樣也未曾練過。”
永歲禪師若有所思,竟然沒有再說什麼。
這時,席間的南北之爭,也已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