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仁見袁鈞帶著幾人過來,心中微喜,暗想這幫兄弟對我王安仁,可真當親人一樣了。
袁鈞到了王安仁麵前,並不先說掘土一事,眉頭微鎖道:“王公子,又有戰事了。”
王安仁一怔,詫異道:“哪裏的戰事?是契丹南下嗎?”契丹那麵,耶律仁先一直沒有回轉,當然是已死在無麵佛窟。耶律仁先野心勃勃,但耶律宗真登帝位後,囚禁了生母,知元昊已死,似乎就沒有再鬥的興致,聽聞他在上京整日飲酒作樂,好像也沒沒什麼一統天下的念頭。
這時候,哪裏會有戰事?就算是偶有流民作亂,應該也不會讓袁鈞這般緊張才對。
袁鈞道:“是嶺南儂智高作亂,聽說他們兵鋒正盛,已克大宋廣南西路的重鎮邕州,圍困廣南東路的廣州。大宋連敗,現在每日嶺南都有宋軍敗降的消息,嶺南百姓可苦了。”
王安仁倒知道儂智高,當初回京的時候,就聽說這人要求內附大宋,請宋朝對交趾開戰。結果呂夷簡建議給他們些糧草,讓他們自行解決交趾。不想儂智高不但擊敗了交趾,看起來還要割點大宋的疆土。
而嶺南的宋軍久未開戰,看起來怎麼打仗都不會了。
這時野利仁榮、郭遵也走了過來,郭遵聞言,苦澀道:“養虎為患,莫過於此。不知道宋廷這次要派誰領軍作戰呢?”
袁鈞道:“聽說已派出幾撥人馬,但均是铩羽而歸。郭逵小將軍被招回汴京,隻怕聖上想要他領軍了。”
眾人都是一怔,元昊死後,郭逵坐鎮河北抵抗遼國,已隱有大將之風範,但畢竟經驗尚少,不想宋廷無將,竟想啟用郭逵?
王安仁心道,“宋廷隻求安樂,無意天下一統,我以為元昊死後,我王安仁也就不用回轉領軍,和郭大哥在沙州先到了無麵佛窟,看能否救回之君再說。但郭逵是郭大哥之弟,我也以一直把他當作親弟弟來看,他經驗尚缺,若失陷在兩廣,我如何對得起郭大哥呢?”
野利仁榮不發一言,緩緩坐到一旁,抬頭望天,眉頭已鎖。
眾人沉默無語,袁鈞竟也不再多話。
良久後,郭遵笑笑,走過來拍拍王安仁的肩頭道:“王安仁,你回去看看吧。挖土你不如趙明,破案你比不上我,論求仙之心,你不如曹國舅。但若論領軍,我們都不如你。你是王安仁,無論如何,我想……你都該回去看看。”
你是王安仁!
隻是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不用多說,但其中不知道包含了多少複雜的用意。
王安仁望向了郭遵,郭遵已扭過頭來,起身走到了他的身前,笑笑道:“王安仁,你回去看看吧。這裏的事情,交給我們就好。對了,我一會要寫封信,要交給小逵,你幫我轉交吧。”說罷輕歎一口氣道:“天寒了,你自己保重!”
這時蒼山倚碧,萬木蕭殺。
郭遵臉上也帶分憂愁之意,說完後,轉身向水道行去,背影有著說不出的落寞之意。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王安仁逆羌笛之聲馳過玉門,順黃河之水馬踏關山,這一日,又回到了汴京。
千裏苦風塵,京城繁華依舊。王安仁到了京城後,正逢天寒風冷,哈氣成霜。他鬢角亦是早白如霜,見京城十數年如一日的鼎盛,隻是壓低了頭上的氈帽,悄然的到了郭府。
郭府前門可羅雀,煞是冷清。
王安仁心道,“按照消息,郭逵應該還在京城候命,我早讓袁鈞先行飛鴿傳信,通知他我會回轉。他會在府中等我嗎?唉,我、郭大哥和小逵三人整年的在外奔波,這郭府早就蒙了厚厚的灰塵了吧?”
大門虛掩,王安仁推門而入,找了半晌,發現到處都有塵灰,可郭逵、自己昔日的房間還有狄青、郭遵的房間,收拾的均是幹淨整潔。
王安仁見了,微怔片刻,嘴角露出分苦澀的笑,知道這肯定是郭逵收拾的。或許在郭逵心目中,王安仁、狄青和郭遵從未離開過他。
坐在郭逵的房間內,王安仁等到黃昏日落,還不見郭逵回轉,心中微有奇怪。想了片刻,提筆留言,說自己已回,出去片刻,若郭逵回來後,不要外出,等他回轉。
王安仁出了郭府,穿尋常百姓之服,依舊頭戴氈帽,不想被人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