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衝冠一怒為紅顏 第三十章·斯人已落淚(1 / 2)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王安仁逆羌笛之聲馳過玉門,順黃河之水馬踏關山,這一日,又回到了汴京。

千裏苦風塵,京城繁華依舊。王安仁到了京城後,正逢天寒風冷,哈氣成霜。他鬢角亦是早白如霜,見京城十數年如一日的鼎盛,隻是壓低了頭上的氈帽,悄然的到了郭府。

郭府前門可羅雀,煞是冷清。

王安仁心道,“按照消息,郭逵應該還在京城候命,我早讓袁鈞先行飛鴿傳信,通知他我會回轉。他會在府中等我嗎?唉,我、郭大哥和小逵三人整年的在外奔波,這郭府早就蒙了厚厚的灰塵了吧?”

大門虛掩,王安仁推門而入,找了半晌,發現到處都有塵灰,可郭逵、自己昔日的房間還有狄青、郭遵的房間,收拾的均是幹淨整潔。

王安仁見了,微怔片刻,嘴角露出分苦澀的笑,知道這肯定是郭逵收拾的。或許在郭逵心目中,王安仁、狄青和郭遵從未離開過他。

坐在郭逵的房間內,王安仁等到黃昏日落,還不見郭逵回轉,心中微有奇怪。想了片刻,提筆留言,說自己已回,出去片刻,若郭逵回來後,不要外出,等他回轉。

王安仁出了郭府,穿尋常百姓之服,依舊頭戴氈帽,不想被人認出。

信步之下,感覺肚中饑餓,想起劉老爹開的酒肆就在附近,循向而走。到了那酒肆前,見到裏麵孤燈一盞,酒肆中隻坐著一人。那人背對著王安仁,正端著酒杯往口中倒去。

王安仁見那人花白的頭發,像是劉老爹,輕步走過去。就聽那人喃喃道:“姐姐……你一向可好。你在那麵,可是寂寞?”那聲音哽咽,滿是悲慟,其中還夾雜分憂憤之意。王安仁皺了下眉,感覺那人不像劉老爹,轉過去一看,怔下道:“你是……”

他看清楚那人的臉龐,知道自己認錯了人,那人膚色黝黑,瘦得臉頰深陷,神色憔悴得不像樣子。

王安仁乍一看那人,以為自己不識,但不知為何,總感覺有些麵熟。

那人抬頭見到王安仁,突然跳了起來,酒壺都摔在了地上,“乒”的一聲大響。他望著王安仁,緊咬牙關,眼中露出極為驚惶害怕之意。

王安仁望著那張臉,竭力搜尋這人究竟是誰時,就聽到那人大叫一聲,掀翻了桌案,轉身衝出了酒肆。

王安仁伸手,一把拉住了那人,叫道:“李國舅,怎麼是你?”他見那人轉身時,反倒感覺有些印象,思緒陡轉,已想起那人是誰。

那人就是李用和,李順容的弟弟,也就是當今天子趙禎的舅舅!

那人被王安仁抓住,用力掙脫,叫道:“你鬆手,你認錯人了。”他竭力掙紮,額頭都有汗水流淌,王安仁見那人隻是一個勁的否認,滿臉的憔悴惶恐,不忍強抓,鬆開了手。

那人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可轉瞬跑開,不見了蹤影。

王安仁大是奇怪,暗想那人明明就是李用和,自己應該沒有認錯。可為何那人這麼急於否認,而且那麼多倉皇?

王安仁立在那裏,滿是不解,聽身後腳步聲響起,扭頭望過去,見從後堂出來的正是劉老爹。

劉老爹見到王安仁,又驚又喜,好一番問候。飛快的的端出酒菜,道:“王公子,他們都說你死了,我說你這樣的人,怎麼會死呢。”他言語誠摯,老臉上滿是光彩。

王安仁心下感激,隻是道:“我的確遇險,但後來沒事了。”他沒有想到京城的人們,竟然還都記得他。

劉老爹滿是慶幸的表情,竟陪著王安仁喝了兩杯酒,然後問道:“王公子,你這次返京,是奉旨要打嶺南的儂智高吧?”

王安仁猶豫片刻才道:“國難當頭,若用得著我王安仁,我當出馬。”

劉老爹詫異道:“他們不用王公子,還會用誰呢?”

王安仁心中苦笑,暗想這次嶺南之亂,隻是聲勢驚人,驚擾了大宋江山,他們才會不得不用我。若是聲勢漸熄,這對那幫人來說,是個立功的機會,肯定不會讓我王安仁領軍了。其實,若非是他或者狄青必須要有一個人坐鎮京城的話,或許狄青自己就去了。

可他是王安仁,這次嶺南之亂已驚擾天下,他沒死,他就一定要回來。

但這些話,王安仁卻不想對劉老爹說及。不想劉老爹道:“王公子,是不是朝中有奸臣說你的壞話,朝廷這才不重用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