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凝片刻,元昊才道:“我抓你過來的真正的目的,是要你……娶了興平公主!”
王安仁一驚,臉上變色,失聲道:“你說什麼?”
王安仁猜過太多元昊的用意,可從未想到過,元昊抓他來,就是為了讓娶興平公主!
元昊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元昊方才許諾,隻要王安仁投靠過來,就可以坐到楊守素的位置。當時王安仁就想問一句,“坐到楊守素的位置又如何,難道就如楊守素般辛苦多年,為了你的一個意願,就得丟了腦袋?你說趙禎為了江山不擇手段,你何嚐不是如此呢?”
但這些話,他終究沒有說,他知道此刻辯解何用?元昊有一句話沒有說錯,這世上本是弱肉強食、勝者為王的。他王安仁勝了,不會用拳頭講道理,他隻做他認為該做的事情,他王安仁敗了,也不會用道理去對付拳頭,他不會做無謂的事情。
就因為這樣,王安仁才奇怪。奇怪元昊心目中,一直都是以雄圖偉業為第一,一統天下為己任。這樣的一個人,對叛逆隻有一個殺字,對女人,也隻有一個殺。天底下,凡是不肯臣服於他的人,他也隻是會一殺了之!
但這次王安仁觸怒了元昊,元昊竟還能忍他?元昊為了興平公主,真的會做出這般瘋狂的事情?
王安仁想不明白,但他不再多想,他冷靜的望著元昊,沉聲道:“我不知道應該恨你的瘋狂,還是感謝你的器重。但你的要求,我不能答應。”
元昊低頭望向自己修長的五指,緩緩道:“我希望你考慮後再給我答案。”
王安仁搖頭道:“不用考慮。你方才已說過,我王安仁最大的缺點就是感情用事,不錯,我素來如此,我也絕不會用感情來做交易!你可以現在殺了我,但你不能讓我背叛自己的感情!”
言語沉沉,其中也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定。
他們本來是兩類完全不同的人,一深情、一無情,但他們顯然有個共同的特點,一有決定,就不會再被旁人改變。
殿外新月已升,照不明殿內的森然。
元昊雙眸中寒光閃動,一直盯著王安仁的眼,王安仁並不低頭,他也一直望著元昊的雙眸。那目光激出的火光,已告訴了彼此的心意。良久,元昊才道:“你一定會後悔。”
王安仁笑笑,“不一定。”
元昊也笑了,可笑容中已帶著說不盡的冷酷無情,“三天,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你不用著急拒絕我,三天後,我再聽你的答案。”
一擺手,有金甲護衛入殿,帶走了王安仁。元昊望著王安仁的背影,眼中殺氣突然逝去,取代的是幾分傷感。他五指才伸,轉瞬緊握成拳。
他握拳握得有力,握得手背發白,指骨突兀。擰著那有力的拳頭,元昊喃喃道:“王安仁,你定要答應我,不然……你我都會後悔!”
王安仁並沒有聽到元昊的最後一句話,不然肯定會奇怪。如今看來,王安仁若不答應的要求,隻有死路一條,王安仁可能會後悔,可元昊為什麼要後悔?
夜已濃,天有月。月黯淡,星稀缺……王安仁出了天都殿後,深吸了一口空氣。夜濃花香,幽情沁意。王安仁表情竟還平靜,他身旁的金甲護衛雖是麵無表情,可看著王安仁眼神也有些詫異。
這世上真的視死如歸之人?王安仁深吸了一口氣,是不是因為知道他被關入牢籠後,再也見不到如此甜美的夜,六天後,答案隻有兩個,生……或死!王安仁已選好了哪個?
王安仁才行了幾步,突然聽不遠處有嘈雜聲傳來。王安仁雖不掛記生死,但還是有些奇怪,竟有人敢在天都殿吵鬧?竟有人敢在元昊麵前喧嘩?
扭頭望過去,見到一人要衝入天都殿中,叫道:“兀卒,是我。”
有金甲護衛擋道:“太子,沒兀卒之令,你不能進去。”
那人氣憤叫道:“他是我爹,我為何不能見他?”
王安仁暗想,這人多半都是皇太子寧令哥了,也就是如今夏國的太子。寧令哥本是元昊二子,不過王安仁聽說元昊長子寧明因求仙習道不得其法而死,因此這個寧令哥才被立為太子。都說寧令哥和元昊長大很像,王安仁斜睨了眼,發現寧令哥眉宇間依稀有幾分元昊的樣子,但多了分浮誇,少了分元昊的大誌和決絕。
不待多看,王安仁已被身後的侍衛推行而走,等入了牢房,鐵門緊鎖。
王安仁坐在獄中,抬頭望著房頂,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忽忽兩日已過,這一天,牢房鐵門打開,王安仁也不去看,隻以為是獄卒前來,不想嗅到一股幽香。
那幽香淡淡,沁入心扉。有腳步聲輕輕傳來,到王安仁房門前而止。王安仁終於抬頭望去,見到有個女子站在牢門前,一雙妙目中,滿是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