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鈞、於莫都已躍到王安仁的身旁,見王安仁臉色已變,均是心顫。
就在這時,有笛聲飄揚。笛聲悠悠,纏綿悱惻,王安仁聽了,更是心驚。
這笛聲,他從前是聽過的。
那時候,就是這一曲羌笛,引發了連環的殺機。當初那笛聲,本是元昊手下的拓跋行樂所吹,當年在興慶府半年,見識了拓跋行樂音律惑人之術,如今吹笛的又是拓跋行樂?
王安仁略一閉目,更是驚凜。在那刹那,他已感覺到四麵八方均有敵人前來。敵人怎麼會來得如此之快?這本來是個圈套?他斜睨眼衛慕山風,才發現他早就退出好遠,神色蒼白。
郭逵仍是昏迷不醒,王安仁早將其負在背上,用腰帶纏牢,無論如何,他都要帶郭逵殺出去。
遠方已有廝殺聲傳來,死憤之士終於發現敵蹤,呼哨連連。那呼哨聲急為緊迫,扣人心弦。王安仁知道死憤之士均是已將性命置之度外的人,他們都是如此急迫,不用問,來敵洶湧。
放聲長嘯,急促的三聲。王安仁身形展動,已向南方衝去。如果這是圈套的話,隻怕別的地方均有埋伏,隻有南方是他們經過的地方,顯然不會有什麼陷阱。
王安仁轉念之間,已判斷了退路。
九士之間一直是有約定的暗號,王安仁嘯聲一出,眾人就知道他大夥兒並肩南衝,先破重圍再說。
死憤之士均對王安仁極為信任,聞嘯聲一起,不再糾纏,迅速彙集,已到了王安仁身側不遠。
南方亦有敵人。
夜幕已臨,新月未上之際,山嶺中暗影重重。南方敵勢最厚,足有百來人手!王安仁才竄出數丈,就有人低喝,長槍勁刺,單刀斜削,出招狠辣。
天地間倏然一亮,有刀橫行,隻聽兩聲悶哼,人頭飛起。
王安仁出刀,一刀就斬了兩個敵手。
可對手竟不退縮,前人未倒,後方就有人怒喝一聲,掄錘砸來。王安仁隻是側了下身形,單刀倒劃而出。
那人慘叫一聲,“砰”的大響,錘子落地,人已雙分。王安仁一刀,從他胯下而過,破胸膛而出,將那人斬為兩半。
可就是這會兒的功夫,又有十數人衝來。
王安仁雖帶了數百死憤之士,但來到這裏不過數十人。見對手有如瘋狂,不由心驚。陡然間,聽到身邊有人悶哼聲,王安仁斜睨過去,見是袁鈞。
原來袁鈞雖勉力跟上王安仁,但片刻之間,已被人劃了刀。敵手並不手軟,一人單刀舉起,就要劈落。
袁鈞方才吃痛,忍不住地悶哼,這會見單刀舉起,看周圍人頭攢動,一咬牙,竟不再躲避。
他不想成為眾人的負擔。
單刀已落,鮮血飛濺。一人飛撲過來,手中銀絲一圈,已刺入殺手的喉間。出手相救之人,正是於莫。
隻是這會的功夫,對方已死了十六人,但死憤之士,亦是倒了五個。來襲的殺手,竟均是武技高超,非同凡響。
王安仁片刻之間,已做了決定,解開郭逵交給了胡狼,低喝道:“帶郭逵走,我來斷後!”說話間,王安仁伸手抓住了袁鈞,一拋而出。而他人如龍行,卻衝到了最前。
山嶺處,有電擊長空。王安仁身無旁騖,單刀展開,竟如雷電轟閃。那刀光泛著千萬的殺機、血氣和快意,橫行而出。
有斷骨殘肢,有鮮血如泉,片刻之前,前方已倒了一片,空空蕩蕩。
王安仁神武,轉瞬已殺出一條血路,順便接住了還在空中的袁鈞。
眾人見狀,紛紛跟隨。有刺客緊追不舍,王安仁示意蔡定照顧袁鈞,飛身躍起,到了死憤之士的最後,飛起一刀,已將追的最前那人,劈成兩半。
鮮血狂噴,撒落半空。眾刺客見王安仁如此威猛,心中駭然,忍不住退後了步。王安仁短嘯一聲,卻是示意於莫等人先走,他來斷後。
眾人均知王安仁的本事,若要逃走,並非難事。雖不想王安仁孤軍奮戰,但眼下當以救走郭逵為先。
眾死憤之士狂奔而走,有兩刺客還待追擊,就見有月光映天,血濺土前。王安仁出刀才斬了兩個刺客,就覺得身邊有人飄到。
王安仁看也不看,反手一刀。可長刀光華才現,陡然黯淡。原來刀鋒犀利,卻被一人的兩指夾住。指若拈花沾葉,不帶半分紅塵氣息。
拈花指,拓跋機。
刀光才斂,陡然大亮。王安仁爆喝聲中,有血光一現,拓跋機飄然後退,素來平靜臉上,也有痛苦之意。他右手腕處血如泉湧。
半空有單手獨舞,那是拓跋機的一隻手。
橫行之刀,橫行千軍,豈是紅塵花葉所能束縛?拓跋機雖暫時束縛住王安仁的單刀,但轉瞬被王安仁破繭而出,斬落了右手。隻是王安仁全力運刀之際,腦海中突然一陣眩暈,身形微晃。
刹那間,有三槍兩刀雙鐧一棍襲來。
王安仁心中驚駭莫名,驀地發現眼前發花,手腳發軟,一時間天旋地轉。但那片刻,他還能出刀抵抗,隻聽到“叮叮當當”一陣響,“嗆啷嗆啷”不住鳴。
刀槍齊飛,棍折鐧落,來襲的七人,已有六人仰天倒地,一人人頭飛起。可王安仁隻覺得眩暈更烈,眼前人影憧憧,竟不能分辨來人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