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夏軍雖敗,但那種作戰方式他們前所未見,王安仁更是不惜代價的衝殺,這才讓夏軍難以應對。
但此時此刻,數萬騎兵縱橫平原,重歸熟悉的作戰方式,雖未廝殺,但磅礴氣勢沛然而出。
鼓陽城離細腰城不過五十裏的路程,夏軍快馬急奔未到半途,遽然止步。遠方高-崗斜起,有道路蜿蜒,那路本來數士騎並轡而過也是不成問題,可眼下卻已寸步難行。
路有阻礙!
不知多少橫木、大石堆積在路上,雖簡簡單單不費一兵,卻讓夏軍騎兵難行。
楊守素已暴跳如雷,命中軍將軍道:“兵分三路,一路不惜代價,移除障礙。兩路出兵,越高-崗而走。”
高岡坡陡,但對夏鐵騎來說,並非難以逾越的溝壑。
夏軍領令,分出兩隊兵馬,急衝高-崗。馬蹄聲雷動,塵土高揚,夏軍疾馳下,塵煙漫天,頃刻間,有濃雲卷岡。
眼看夏鐵騎就要衝過高-崗之際,遽然間有一聲炮響,地動山搖。
楊守素心頭一顫,就見兩側山岡上伏兵盡起,羽箭如飛蝗般射來。
宋軍有伏!
楊守素雖已有預料,可見夏騎倒地之時,還是忍不住的心驚。宋軍以障礙阻敵,據地勢阻攔夏軍,夏軍鐵騎雖是犀利,但地勢失去,馳騁不利,竟被宋軍牢牢壓製。
楊守素雙眉緊鎖,並無繞路的大亂。中軍將軍見狀,喝令夏鐵騎急衝,又趁騎兵和宋軍僵持之際,命夏軍全力清除阻礙。
夏軍也知生死關頭,奮力施為,障礙飛速移開,前方很快現出可供夏鐵騎馳騁之道路。楊守素一聲令下,命部分鐵騎牽製高-崗上的宋軍,另外人馬全力衝過猛虎岡!
可前隊才行,就聞殺聲陣陣,夏軍衝勢再次慢了下來。
楊守素急怒攻心,喝問道:“為何止步?”中軍將軍急道:“大人,宋軍有千餘鐵騎扼守前方道路,反複衝殺,我軍無法通過。”
楊守素一怔,這才知道麻煩所在。眼下夏軍雖移開障礙,但最多能數十騎並轡而行,而宋軍在高岡那側的開闊平原上,可肆意馳騁,反倒可盡情地攻擊夏軍。
夏軍雖有數萬鐵騎,但礙於地勢,反倒無能突破狹如瓶頸的山道,列隊和對手一戰!
廝殺震天,肉搏慘烈。
雙方將士均知道此戰至關重要,咬牙拚殺。鐵騎狂湧,而山岡的宋軍密密麻麻,半步不退。
每一刻,宋軍和夏鐵騎都有人倒下,青青草色上,沾滿如露珠般的鮮血。
楊守素已心寒,終於明白王安仁在子時開始猛攻夏營之時,早就移大隊宋軍北上,囤積在猛虎岡,在此和他決一死戰!
霍然回頭望去,楊守素望著身後那沉凝有如山嶽的鐵鷂子,嗄聲對中軍將軍道:“你帶這三千鐵鷂,衝過通道,打開去路!”
中軍將軍領命,手中長刀高舉,喝道:“布陣,鐵鷂淩雲!”鐵鷂子沉喝一聲,已列開陣勢。
山道不寬,可鐵鷂子隻是稍收斂了兩翼,仍擺出比山道還要寬出許多的陣型!
號角吹起,蒼涼廣漠。聞有號角聲聲,湧在山道的夏軍鐵騎毫不猶豫的衝上高-崗,夾擊山岡上的宋軍。
刹那間,山道已空空蕩蕩,隻見到遠方盡頭處,箭矢的點點寒光。
宋軍見夏人突然放棄了衝鋒,似有不解,但聚在岡北的平原處,以偃月反陣對敵。
這種陣勢,鋒刃向外,對夏軍處,反倒凹陷了進來。這種對敵陣型奇特,但對射殺從山道衝出來夏軍,卻是再管用不過。
宋軍為首的那個將領,頭大眼大,胡子濃密,看似老邁,實則年輕。他凝望著山道那側的夏軍,眼眸中突然閃了一分狠意。
狠意中還夾雜著恨!
鐵鷂子終於發動了衝鋒!刹那間,風起雲湧!
就算兩側高岡的鼓聲、廝殺聲,都是掩不住鐵騎雷鳴。倏然而動,如怒風推潮,潮水澎湃洶湧。
那洶湧的黑色潮流中,帶著一抹亮麗的銀白。
銀白泛寒,寒光閃爍,黑色的是鐵人鐵馬,白色的是三尖兩刃!
鐵鷂子以六十人為行,五十人為縱,形成一個方隊,就那麼蔑視天地,肆無忌憚的衝過去。道不寬,潮水漫上高-崗,刹那間,綠草也變成了黑色。鐵鷂子不但勢頭凶猛,而且馬術極精,竟能斜斜的踏著山坡,不改陣型地衝了過去。
眾目之下,隻見到鐵馬狂嘶,暖風陡寒,那一道帶著亮色的黑潮漫過了山道,漫過了山坡,如鐵鷂淩雲,勢不可擋。
這招就叫做鐵鷂淩雲,是鐵鷂子專門用來山地作戰所用。
鐵鷂子已近岡北,兩翼的騎兵稍稍減速,而山道的騎兵霍然擊出。那一刻,騎中鐵鷂宛若就變成了一隻淩空的鐵鷂,雙翼一振,就要衝出了山道,到了平原。
隻要一到平原,天底下再沒有什麼可束縛這振翅的鐵鷂子!
宋軍有些騷動,方才之際,他們像是被鐵鷂子的攻勢嚇呆了,就立在那裏,根本無從動彈。等到鐵鷂子已近之際,這才呼喝聲中,撥馬就走。
宋軍鐵騎雖不彪悍,但變化巧妙交錯,轉瞬化作兩隊,均挽弓!
無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