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守素也想到這裏,可更關心前晚的事情,問道:“可他們為何能不驚動我軍人馬情況下,到了我們左近呢?”
野利斬天道:“我詳細命人查看了探子的屍體,發現他們均是被一招斃命,顯然是被武技高手擊殺。但這附近的確沒有宋大軍出沒的跡象,在我來看,王安仁所派之人隻有數百人左右,各個身手不差。他們能悄然前來,安然離去,眼下在我看來,隻有一個可能……”頓了下,野利斬天道:“他們是喬裝成我們夏軍來去。這方圓百裏縱橫,這些人手他們若扮成夏軍來往,我們很難察覺。”
楊守素猛然警醒,恍然道:“既然如此,就要查附近的守軍,是否有異常的夏軍出沒。”
野利斬天道:“不錯,我正是按照這個方向去查,結果這裏東北向五十裏的牛頭山的守軍有報,的確看到一隊夏軍經過,人數不多。他們隻以為是奉大人調令巡視,因此並未過問。”
楊守素暗自咬牙,一字字道:“王安仁,你果然夠狡猾。傳令下去,命我軍嚴加防範,留意附近小股擅自出沒的隊伍。”他命令雖傳下去,但到底有沒有用,也不知情。
野利斬天輕輕舒了口氣,可眉頭也是緊鎖的。他並沒有告訴楊守素一件事,他其實昨晚守株待兔在等對手,不想王安仁虛晃一槍,竟再沒有動靜,下一步王安仁要從哪裏出現,他真的也不清楚。
伊始時,他隻以為楊守素將王安仁拉出來平原交戰的策略並無問題,但眼下來看,王安仁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堅忍。
幾日轉瞬即過,除每晚時,細腰城都要燃起火把外,宋軍再沒有異樣。
宋軍雖無異樣,但夏軍每次見到城頭那熊熊的火光,都是心中不安。那火光隻是擾亂夏軍的注意,亦或是代表著別的意思?宋軍是想說,他們戰意如火、怒意如火,或許終究有一日,會如烈火一樣的噴薄出來?
這一日清晨,楊守素起床時,神色已有了疲憊。
每日過得揪心,總讓人容易累得快些。這些天,雖沒有王安仁的進一步消息,但楊守素實在比和王安仁交手還累。不待起身,已有人衝到帳中,叫道:“中書令大人,有王安仁的消息了。”
楊守素驚凜交加,喝問道:“什麼消息?”
那兵士道:“王安仁帶兩萬兵馬,兵起渭州,過瓦亭、沿六盤山而上,已近製勝關!”
楊守素一怔,問道:“他們才到製勝關?”原來製勝關尚在鎮戎軍以南百餘裏,隔著他們還有三四百裏的路程。楊守素見王安仁使用疲兵之計,隻以為王安仁再讓夏軍疲憊後,就會發兵猛攻夏軍,直如當年安遠寨一戰,不想王安仁眼下還在製勝關?
這個王安仁,到底是什麼念頭?
“消息可曾確實?”楊守素忍不住問。
那兵士道:“千真萬確,是在華亭的敗軍快馬傳來的消息。王安仁遽然興兵,渭州的我軍均知不敵,已如張大人所言,北歸聚集。眼下王安仁旗幟所至,我軍均是退卻,他已連收渭州左右七處失地了。”
楊守素點點頭道:“我知道了,留意王安仁的動靜,再去探來。”夏軍入寇宋境後,縱橫擄掠,直達渭州,渭州太守如當年延州般,閉城不出。夏軍在城外擄掠數月,宋軍各自為戰,一直難以對夏軍進行有效的抵抗。不想王安仁一來,竟不急於救助細腰城,反倒絞殺在渭州的夏軍!
渭州內,無人可是王安仁的對手。
楊守素想到這裏,心中盤算,最多再過兩日,王安仁就可過鎮戎軍前來細腰城!不想第二日有兵士來報,王安仁到了瓦亭寨,本駐守在那裏的夏軍聞王安仁率軍到來,早先一日一路北歸湧入鎮戎軍。
王安仁一日兵行不過七十裏,竟然還沒有進入鎮戎軍!
楊守素暗自皺眉,終於找野利斬天前來,問道:“羅睺王,王安仁進軍緩慢,所為何來?”
野利斬天沉默許久,這才道:“據我所知,王安仁自渭州發兵,伊始不過是才過萬的兵馬,但他軍旗一至,沿途堡寨均不再自守,紛紛請入王安仁軍帳之下。一日功夫,王安仁已聚兵兩萬,而最新的消息是,王安仁旗下的大軍,騎兵步兵夾雜,已有三萬之數!而沿途百姓,紛紛運糧支持宋軍,王安仁眼下軍容極盛。”
野利斬天說到這裏時,也忍不住的有些佩服。要知道宋自立國以來,西北堡寨就把宋軍隔離的七零八落,三川口一戰,宋軍五路救援,諾大的陣仗,不過糾集了萬餘兵馬。好水川一戰,韓琦放肆招兵,也不過是七八的兵馬。
大宋之人,能在三日內,就召集三萬兵馬來戰之人,唯王安仁一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