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說對了一半。張陟肯定會回轉,他要救的是燕雙飛,而不是王安仁!這世上活著的人,隻有三個人知道無麵佛和那隕石真正的秘密,那就是我、元昊和燕雙飛!我和燕雙飛總算還有一個共同的目的,就憑這點,我就不想她就那麼死去。張陟不能從我和元昊口中得知一切,當然要利用燕雙飛破解香巴拉之謎,因此會回來救燕雙飛,而燕雙飛必定會順便救出王安仁。我困王安仁在密室,並非是想對誰交代!我想讓你們知道,王安仁死裏逃生,仍能不顧性命,回轉青唐城找我化解矛盾並且幫我平亂,隻憑這點,王安仁就是個值得我們信任的人。再說元昊勢強,要保藏人平安,就要和宋朝和睦相處維係均衡之勢,如今伐世之盟做大,宋廷必然要將其收攏,王安仁也早有改革進取之誌。既然如此,我們更需要王安仁來維係和宋廷的關係。”
無厭沉默下來,一雙手緩緩的扭動變幻,臉上蒼老之意更濃。
不知過了多久,無厭才又道:“那佛子為何又令西門天華去了大理,如今大理國是段素興當權,此人荒淫無道,本是段思良一脈,而段思廉是段思平的後人。當年段思良弟篡侄位,逼段思平後人退位為僧,但段思良在大理有著極高的威信,聽說他的後人段思廉在大理頗得百姓擁護,是以引發段素興的猜忌。段思廉前來青唐,一方麵是觀禮,一方麵多半也想請佛子出手相助他驅逐大理王段素興,重奪帝位。佛子若真的能幫段思廉重掌皇權,能和大理聯手,豈不好處多多?”
唃廝囉靜靜聽完,哂然一笑,搖搖頭道:“我倒不能苟同。大理素來與世無爭,才能保今日安寧。段思廉雖有野心取代段素興,但絕沒有野心一統天下。他大理內事,自有大理人解決,大理國遠在邊陲之地,我等冒然扶助段思廉,事敗徒惹非議,事成得不償失。一些錢財身外之物,要之何用?段素興荒淫無道,自有大理人去收拾,我不想參與其中,因此不見段思廉。想段思廉若真聰明,也不會再來相求了。有西門天華和那舊夢,再出一個龍馬銀槍也並非不可能啊。”
無厭問道:“難道說佛子把對抗元昊的希望,全部放在大宋的身上?”
唃廝囉笑笑,感慨道:“以勢交者,勢傾則絕。以利交者,利窮則散!唯有以真心相處,方是永久之道。元昊擊不敗我,故施展懷柔手段,幾次要和我們聯手並吞大宋。但以勢稱雄,終究勢敗一日,因此我根本不會和他聯手,隻要靜待他失勢就好。大宋目光短淺,以利交人,無論對契丹還是夏國,均想以利求和,殊不知貪欲無窮。大宋文臣安逸驕奢太久,隻圖享樂,缺乏進取之心,遲早會因利而和,因利而辱!我本對和宋結盟已沒多少希望,但這次再次和宋廷示好,隻為一個王安仁。但王安仁能否左右趙禎的主意,趙禎能否有決心對抗沉屙多年的傲慢與成見,均是在未知之數。我為求藏人平安多福,隻要斡旋其中即可,倒也不用大動幹戈,若能真如王安仁所言,攻取沙州,完成我的一個心願,實為上上之策。但我隻怕……宋天子優柔寡斷,這次聯盟,終究還如鏡花水月罷了。”
無厭卻忽然道:“我看王安仁並非尊崇權威之人,趙禎不聽他的,未必他不會讓趙禎聽他的。”
唃廝囉聞言,又是良久不語。
隻是幽幽一歎,望向殿外。
不知何時,烏雲已上,掩住了蔚藍的天。殿外有雪落,洋洋灑灑,藏邊氣候多變,已萬物蟄伏。
隻是當王安仁遙遙望見迎麵走來的那一群人的時候,便忽然展開了笑容,感到這裏的確還是春天的氣息,百花盛開爭豔。
“王安仁,你這個慫貨終於回來了!”這麼說話的,當然還是隻有狄青,狄青重重一拳猛地錘在王安仁胸口,王安仁臉上帶著笑容,隻是身子輕輕晃動,幾乎瞬間便將狄青的力道消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