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算如此,就算伐世之盟的名號如此響亮,勢力如今算起來,已經足足可以拉起數萬人的軍隊,可是,仍舊隻能在一旁看著,還是救不了張元。”
唃廝囉望著王安仁平靜之中帶分熱血激動的神色,淡然開口道。
王安仁一怔,忽然發現事情似乎沒有他想的這麼簡單。而且,如果借兵無用,那唃廝囉是借呢,還是不借呢?是真的沒用,還是說張元真的一輩子就隻能老死在西夏皇宮之中,跟徐庶一樣?
似乎王安仁的想法又被唃廝囉看透,“其實借不借得到兵馬真的沒什麼區別,隻是有區別的事,這兵馬是誰,從誰那裏借到的!”
王安仁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唃廝囉說起的時候用了一個詞形容他王安仁——神化。而他唃廝囉,豈不本身就是佛子?
那是不是就是說,唃廝囉已同意借兵了?!
王安仁忽然臉上也有浮現了抹更深的笑容,道:“多謝讚普,肯將兩千兒郎交給在下……”
“等等,你錯了。”唃廝囉第一次打斷了王安仁的話,王安仁抬頭,目光中閃過分詫異。
唃廝囉又道:“不是兩千,是五千,另外的那三千,是銘矢六穀部本來就一直追隨的人物,今日我借花獻佛也未嚐不可。另外,也不是借,而是的確有人已經仰慕你王安仁很久,足以跟著你永遠不必回來了。”
王安仁愣了片刻,又道:“讚普如此信我?”
唃廝囉的身形似乎挺了挺,顯得更加挺拔巍峨,道:“我雖說過不信什麼盟誓約定,但是我至少還相信人,我信你王安仁,我便還要你定下一個誓言,日後如若與我吐蕃為敵,則……眾叛親離!”
王安仁點點頭,一樣鄭重道:“我王安仁受佛子饋贈,若是日後與讚普唃廝囉為敵,則,眾叛親離!”
唃廝囉的聲音裏似乎忽然透出分疲憊,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狄青他們,應該也等很久了。”
王安仁道了聲謝,躬身一拜之後便離開了,他雖然還不解到底承天祭幹什麼,燕雙飛到底想拿什麼東西,應該絕對不是他的梵月,而唃廝囉將他困在洞內是有意還是無心,唃廝囉心中到底對他還有無芥蒂,都是一團疑惑,隻是王安仁也不再多想,徑直在那白玉階上走了出去。
而此時唃廝囉已經回到了高台上,望著王安仁離去,若有沉思的樣子。一人從偏殿轉出來,說道:“讚普,你真的相信王安仁是無心之過?你真的就想這樣的放過王安仁?”
那人容顏蒼老,聲音嘶啞低沉中帶著神秘的力量,正是唃廝囉手下的第一神僧——無厭!
原來無厭並沒有死,咽喉上插了一刀,怎麼會不死?!而且如今站出身來,顯然也並非夥同旦增晉美之人!
而無厭顯然早在偏殿,聽到了唃廝囉和王安仁之間的對話。
唃廝囉道:“王安仁性情中人犯無心之過,顯而易見。當初我在酒樓之時,曾聽他向段思廉詢問承天祭一事,很顯然,到那時王安仁對承天祭還是一無所知,既然如此,他上祭台隻是為救人,或許也是趁機將計就計,騙騙旦增晉美,並非存心搗亂。張陟當初不過是栽贓嫁禍,我們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了。”
無厭神色肅然,略有不滿道:“但承天祭神聖不可侵犯,王安仁就算無心,也要受罰!”
唃廝囉輕聲道:“你難道忘記了,我們將他關在密室中,就是在懲罰他?他能逃離密室,就說明佛祖認為他命不該絕,饒了他的過錯。”
無厭雙手結印,語調幽沉道:“佛子,你雖將王安仁關在絕境。但你早知道,張陟會返回來,是不是?因此你根本對承天寺不加防備,顯然就是想借張陟救出王安仁,這樣一來,你日後對旁人也能有個交代?”
唃廝囉臉上迷霧終於散盡,露出那平凡的一張臉。若說方才他讓人看不清表情,此刻的他,平靜若水,更是讓人琢磨不透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