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裏麵還有一個插曲,本來決定是要炸日本的東京啊什麼的大城市,炸它的要害,炸它個痛快!但是,美國人還是有點兒人文精神、人道主義的。他們在炸德國的時候,教堂是不炸的。我參觀過法蘭克福的曆史紀念館,在二戰期間那個城市被炸成一片廢墟,隻剩下城市邊緣上的幾個教堂的塔尖。現在我們到德國去旅遊,還能見到歐洲最偉大的科隆大教堂。這當然可能是因為美國飛行員大都是基督教徒。當美國空軍開始準備轟炸日本本土時,東京等等的大城市都是目標這就急壞了一個中國人,梁思成,梁啟超的兒子,林徽因的丈夫,他是一個建築學家,古建築家,生怕美國飛機炸到日本一個文化古城——奈良。他居然趕到美軍設在重慶的指揮部,向布良森上校陳述保護奈良古城的重要性,古建築一炸就沒有了,不可再生,千萬不能炸,還遞交了一份關於奈良城中古建築的圖紙。對於一般人來說,這的確是難以想象的。日本侵略給中華民族帶來的災難和痛苦,他有痛切的體驗,加之,他的妻子林徽因的弟弟,作為中國空軍的駕駛員,在和日本飛機作戰的過程中壯烈犧牲,國仇家恨,他完全可能為日本國土遭到轟炸感到興奮、但是,他卻沒有選擇仇恨,而是以理性戰勝仇恨。戰爭之後,在大轟炸中幸免的奈良,因其保存完好的古代建築,被評為世界曆史文化名城。在獲得這個稱號的30周年紀念的那一天,日本的《朝日新聞》上,登載一篇文章《日本古都恩人梁思成氏》。
話再回到原子彈轟炸上來,美國的軍方炸了廣島不過癮。日本政府還在頑抗,天皇禦前兩派還在論戰。美國人就決定再丟一個,丟到什麼地方?(聽眾:長崎。)不,原來決定的不是長崎,在一個叫作小倉的地方。當時的天氣預報沒有現在這麼先進,丟原子彈也不像現在用導彈去丟,而是用飛機載過去,往地下一看:糟糕,雲霧一團,隻好回頭,經過長崎,這個地方雲霧中有一個空洞,鑽了進去,咚!一下丟下去了。這在《杜魯門回憶錄》裏有官方的記載。
這個時候,愛因斯坦就非常的痛苦。報紙上一方麵,出現了“廣島已成焦土”“長崎已成死城”這樣的標題,另一方麵又出現了愛因斯坦——“原子彈之父”的文章。原子能量的釋放正是他的E=MC?為原子彈奠定了理論基礎。有一本愛因斯坦的傳記,這樣寫他聽到原子彈爆炸時的感覺:
轟隆一場巨響,天空出現了一個大火球,它比一千個太陽還亮,它向世人活生生地展現了愛因斯坦的偉大公式,然而,在愛因斯坦的想象中卻出現了另一幅圖景:這一千個太陽,沒有給人世間帶來溫暖和光明,卻在世界上投下了一千個陰影。他的心被一隻巨手抓住了,那隻手即使在他入睡的時候,都會不時地扭動。
愛因斯坦的痛苦在一片勝利的歡呼聲中沒有得到解脫,事情已經這樣了,第二次世界大戰不久就結束了。由於對美國政府的這種野蠻殘暴行為強烈的反對,他受到了中央情報局的調查、監視,甚至於迫害。
和海森堡相比,愛因斯坦作為一個偉大的科學家和偉大的人文主義者表現出了完整的人格,他應該享受到人文精神的最高榮譽、擁有這種人格這才是一個真正的科學家,一個完整的人,這一點,應該成為我們培養科學家的最高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