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是舊相識(上)(2 / 2)

清晨,梅穎辛提前給承歡手書一封,試弩的時候,就是承歡剛剛看完書信的時候。梅穎辛的書信上這樣寫道:

承歡,昨日不便相見,今日帶故友去探你。

玉麵人

十九個字,簡直讓寧承歡對他們的友情產生了懷疑,因為自從他們打過一架之後,就發生了很多奇怪的事,譬如十四歲,母親蒼寧從雲番偶得一枚琉璃碗,承歡喜歡得不得了,但是,母親卻把它作為壽禮送給了太後,後來,太後又因與梅府的關係,將琉璃碗轉贈給了梅穎辛,梅穎辛不太喜歡花花綠綠的東西,正好承歡來了,就又送給了他。承歡抱著碗笑了大半天,梅穎辛差點擔心的要把碗要回來。十六歲,承歡允諾將東國隻有三株的一株朱鵝楸送給燕寧唐家作為商劍交易的盟約,可就在運送的途中遭人破壞,就在寧府與唐家關係緊繃的時候,卻被梅穎辛偶然得知另一株的去處,承歡雖破了萬金求的此株,但唐寧兩家的關係給他帶來了十倍的益處。十七歲,梅穎辛從外祖母那裏得到一隻旌旗獒,是雲番白雲雪山的凶悍品種,而承歡正每天為他家的母旌旗的婚事發愁,互通書信得知後,屁顛屁顛地到紅京求親去了,如今,它倆的一女在梅霆展的園子裏無憂無慮的生活著。所以,承歡見到梅穎辛的第一句話就是:“又見麵了,麻煩你告訴我花舞影在哪裏?”

梅穎辛當然不知道花舞影在哪裏,他更好奇是誰再次盜用了自己的名字,反問道:“和滄海遺珠一起消失了?”

承歡看了看梅穎辛,目光閃躲,說道:“應該不是。”抬頭看見滄塵在院子裏賞蘭花,一副我知花心花知我的樣子,又說道:“原來是這位故人。”又轉頭盯著梅穎辛越發帥氣的臉,疑惑道:“你帶位聖人來我家,明天我怎麼出門?”

“別走正門就行。”梅穎辛回答到。

“嗯,也對,反正我家門多。住幾日?”

梅穎辛回頭看看默默和花在溝通的滄塵,答道:“看情況。”

“什麼情況?”

攝魂一事還未有定論,梅穎辛單刀直入:“攝魂草。”

寧承歡胸有成竹地一笑:“好說。”話音未落,徑直走到滄塵麵前,拉起他的手腕,邊向裏走邊說道:“這花不好看,我還有更好看的。”

三人進了日影天廳,斑駁的光影裏放著一盆小而傲立的花株。

僅是一眼,便聽滄塵開口說道:“花株攝魂,花葉反色,花綠葉白。其花可燃,其煙劇毒,可惑人心智,迷其意主。”又環視四周,“這百裏方圓必有參天樹……”

滄塵回身望見從天廳頂窗就可以瞥到的參天園的綠樹,但吸引他的不是外麵,一點點移動著視線,從入口的榻階到天窗的鏤空木雕,再到陽光下的藍衣少年,沒在猶豫,從腰間滑出絕塵蕭,一個飛身落到參天園的大蒼梧樹上,簫聲起,停住了內閣裏茶碗與杯蓋摩擦的叮叮聲。

梅穎辛第一次聽滄塵吹蕭,寧承歡第二次。這次的簫聲不同於華雲莊那次幽怨婉轉。破空而出的是淩厲的煞氣和決絕,刀鋒淩厲,萬馬奔騰,仿佛千人呐喊,萬人哀鳴。承歡的胸腔輕播了一聲琴弦,心歎到:“雲番鳶殤的人麼?”

正說著,一身淡紫色綴金絲點浮繡的寧夫人出現在參天園,她抬頭望著蒼梧樹上的男子,竟一點也不像這簫聲透出的霸氣和堅決,不禁有些失望,時光不待人,又是後起之秀了,隨即也坦然,隻閉上了雙眼,任這簫聲回響在腦海翻卷成無數畫麵。

承歡遠遠地望見母親這番神態,十之八九就是母親說過的人,心中不免百味陳雜:“原來滄塵就是我母親一直在等的人。”

梅穎辛第一次聽到滄塵的簫聲,早已雙耳不聞其他。

寧承歡遣散了一幹隨侍,邀梅穎辛一同坐在天廳東的雅室,滄塵則進了較為私密的西廳雅室,承歡知道,今夜注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