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緊皺著眉頭,拿起掉落的短劍一身不吭離開了。
不顧身後兵士的喊叫,陸衍飛身上馬出了營地。這個節骨眼上隨意出營相當危險,但是一想到那人說的“死人”......
這把短劍,他死都認得,它不該出現在這裏的,除非......除非他的主人來到了這裏。
可是,直到酉時他還是一無所獲。一路上的難民和亡者太多了,都不是聖上。到底會在哪裏?會在哪裏?再走下去就要到皇兵營了......難道是被抓住了?
不會的......不會的!沒有消息傳來,他一定沒事!
陸衍幹脆下了馬,緊張的四處張望......
“啊,當兵的!”突然有人拉住了他的褲子,是一個瘦骨如柴的老者,“有水沒?”
陸衍看了看難民們幹裂的嘴唇和一點生氣都沒有的眼睛。他有水,但是不能給,饑餓至極的人會為了一口水而發瘋的。
“老伯,前麵有個小河。”陸衍不忍心,給他們指了指方向。
老者失望的擺擺手:“都是死人,那水不能喝了。”
死人......陸衍一個激靈,水域還沒找過。難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突然興奮地向死人河跑去,撲進水了一具具身體搗騰著。
“瘋了瘋了。”老者幹枯的眼神同情地望著陸衍的背影。
“少琮?!”終於在河深處找到一個衣履闌珊沒了氣的人,“陳少琮!”
陸衍大叫著把聖上拖上岸,使勁按壓他的肚子:“陳熙!你給我醒過來!陳熙!陳熙!”
沒有反應。天色已暗。陸衍突然失了力氣,垂下雙手呆呆地跪坐著看著聖上。身上還未愈合的傷口,已被水泡得開始腐爛......陸衍突然感到一陣反胃,幹嘔了幾下,心裏似乎有一種不受控製的執念。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扛起聖上抱到了馬上,絕塵回營。
阮詩詩一直在營口徘徊,遠遠看見陸衍的馬立馬進營去叫軍醫。
軍醫趕到時,看了陸衍懷裏的聖上一眼,大驚失色。
“這......”軍醫看看陸衍,再看看阮詩詩......
“董大夫,他是大哥遠房親戚。”阮詩詩突然嚴肅地和軍醫解釋。
軍醫看看陸衍凝重的神色,再看看阮詩詩堅持的眼神,點點頭。
“快。先抱進來我瞅瞅。”
陸衍在旁焦急萬分。
“啊,還有氣。”軍醫終於開口道。
“真的?!”陸衍一下子又來了精神。
“傷的太重,不知道能不能挺過來”軍醫又搖搖頭。
“董大夫,請您務必盡力一試。”
軍醫點點頭。
直到傍晚,幾個人才出了帳。外頭的人個個豎著耳朵在外候著。陸衍打發了阮詩詩出去,不理外頭的雜語。
董大夫說命是撿回來了,但這邊關條件不好想要好全恐怕不易。陸衍總算鬆了一口氣。
和軍醫談過後,陸衍和阮詩詩決定等過幾日把聖上送到陸家,家中條件總比這邊好些。
夜半,聖上的氣息已經恢複了不少,但有些發燒。陸衍給他喂了藥,還是不放心地坐在一邊候著。摩挲這那把短劍,上頭的寶石已經被人撬走。陸衍有了一個奇怪的猜測,這難道是他為了來這裏而撬的?
邊疆和陵縣邊關可以說橫跨了整個大周疆土,看他傷成那樣……難不成是一路逃到這裏的?
陸衍突然有些自豪,自豪自己還活著還在軍中混有一職,暫時,保得住家人保得住朋友。
可能是安定了下來,聖上的傷勢有了好轉。沒過幾天就醒了。陸衍端藥進帳時正巧他呆呆地坐在床上迷茫地望著四周。
“你醒了?”陸衍大喜,趕忙放下藥坐到床邊,冰涼的手背貼上他的額頭,“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你......”聖上怔怔地看著陸衍,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陸衍如釋重負地呼了口氣,倒了小杯水哄著呆滯的聖上喝下。
“少琮?”陸衍擔心他之前受了什麼刺激或重創,一下子變了心性,“在想什麼?”
還好,沒一會兒聖上就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了。陸衍和外頭的將士解釋這是他的遠房堂弟陸琮,大家也沒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