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這房間太過寂靜,我甚至能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像極了記憶中那所空寂的大房子。

我有家人,有爸爸還有姐姐,可是卻仍然需要在歲月的流轉中吞噬著孤寂。他們忙著各自的事,所謂的家不過是個擺設,那裏麵住著多餘的我。

十四歲那年,懵懵懂懂中搬進這樁所謂的主宅。這是住著蕭悅的地方,主人卻時常不在,所以感覺上並沒有不同。

無非是一個精美的盒子,搬進另一個更大更精美的盒子。

隻是那房子太大,大的人心慌。夜裏不能睡的安穩。

我常做同一個夢,一張張白紙自我眼前掠過,在那上麵畫著用直線拚湊出的樹和房子,還有一張張沒有臉孔的人像,蒼白到可怖。

每一次悚然驚醒,我都感到手腳冰涼。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我想起我也有過快樂的日子。

因為從小身體不好的關係,我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樣滿世界瘋鬧追逐,我隻能找些安靜的事情來打發時間。

我喜歡上畫畫,隻是用最簡單的線條來勾勒出腦海中的樣子,也不自覺沉迷其中。

“呦!小彥,是你畫的呀,好棒啊我們小彥,嗬嗬。。。”

“姐姐,你會不會表情太誇張了點,這隻是普通的房,樹,人嘛。”

“嗯,我看的出來。”伸手指畫“這個是房子,旁邊有小樹,樹下站著我們帥氣的小彥。那麼,牽著小彥的那個,是誰啊?”

我知道姐姐是在捉弄我,所以就算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期待的看著我,我也不答她。

姐姐不放過,眼裏閃過一絲慧黠,使出她百試不爽的殺手鐧。

“哈哈,姐姐你好。。。好壞,不要撓我嘛,是,是你啦。。。哈哈。。。"

"是嗎?。。。是我?”

俏麗的小臉湊近了打量,反手指著自己鼻子,一臉不置信。

我就知道姐姐不是那麼好打發,用手指著畫中的小人,理所當然的說

“喏,你看,長頭發大眼睛,一看就是你嘛!”

笑彎了眼睛,我討賞般問姐姐“是不是很像?"

姐姐故作認真的對著看了半天,抬手賞我一個暴栗

“哪裏像麼,把我畫那麼醜!”回過臉來笑著說“小彥,下次要畫漂亮點哦!”

我點頭,說“好。。。”

可是姐姐,怎麼辦?

我快要記不起你當時微笑的樣子,美好的時光隨著時間流淌的太匆忙,來不及在身體裏鐫刻回味。

童年的記憶裏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一度以為自己離死亡已經是那樣接近,氧氣罩下呼吸脆弱幾近靜止,每一次被推進手術室,對於生命都是一場殘酷考驗。

生或死不過是發生在同一扇門之間,當它關闔,並不覺得恐懼,當它又一次為我開啟生命的那一絲光亮,也不會有多歡喜。

反正這破敗身子,活著也是活受罪。不想再繼續了,這種無法掌握自己的日子。

輕輕一推,倒掛在支架上的點滴瓶應聲而碎,搶在房門開啟前,跳下病床,奔進一地碎玻璃之間,執起的鋒利在發顫的手指間割出血跡。

“君彥,你做什麼?”

在我精神崩潰的夜晚,還是少年的蕭悅踏進了病房,帶著壓迫感步步逼近,揮手遣散了蜂擁而至的一幹保鏢。

“別過來。。。”我將碎玻璃狠狠壓在動脈上,暗紅的血珠立時滲出皮膚。

蕭悅果然不再邁前,雙手插兜,淡淡問責“為什麼?我對你不夠好?你有什麼不滿意?”

我譏笑“對我好?。。。你憑什麼?我根本就不要你,不需要,不稀罕你懂麼?”

血液順著仍舊插在手背上的針管逆流而下,與殘留的藥水混流成滿地的虛假。

虛脫的身體冷得發著抖,竟毫無氣勢可言。這一刻,我該拿什麼與他對恃?

連最簡單的好好站著,我都做不來。

果然,望見我搖搖欲墜的身體,那雙高貴的瞳孔中漸漸流露出淺薄的憐憫。

好不甘,好不堪!

“別再拿那雙對著貓狗的眼神看我,我覺得惡心!”

沒辦法讓自己平靜,絕望的對著他吼,如困頓的獸,隻想掙脫,顧及不了傷口的撕扯。

遍體鱗傷了,是不是也就有化膿的時候?

再沒力氣了,是不是就睡的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