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話,不同的人說來,竟會給他如此天壤之別。
車子剛在陸家的大鐵門外停穩,就見到有個人撐著傘從屋簷下跑了過來,手裏還拎著裙擺。每跑動一步就踏出一朵水花來,四下濺起,仿若一朵朵透明的花朵般綻放,又在頃刻間墜入地麵,與那千萬滴雨水彙流在一起。
在她靠近後,祁允澔這才將車窗降低,語帶責怪地埋怨道:“怎麼不在家裏待著呢?外頭這麼冷,又下了這麼大的雨,也不知道心疼自個兒。”
說著就下車站到她身前,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她的肩膀上,一副好男友的形象,隻是側著的身子,叫人看不清他的眸中究竟是何種神色。
再站直身子時,已恢複以往那謙謙君子的模樣,轉身彎腰從副駕駛座拿過一盒東西遞過去,“這是我特地去買的蛋撻,趁熱吃。上樓後趕緊洗個熱水澡,早點兒睡。”
多日未見,陸雨菲自然是舍不得的,一手接過蛋撻拎在手裏,鼓著腮幫嬌聲道:“我倒寧可你不要拐個彎去買蛋撻,你把那個時間用來陪我不好嗎?允澔,人家都有快一個星期沒見到你了。”
抬眼間,那雙尚未卸掉彩妝的眼中隱隱有著水霧,加上那嘟著的嘴,看上去倒有幾分我見猶憐的味道。
不動聲色地將她的手從自己的衣角拉開,祁允澔莞爾一笑:“雨下太大了,你再不進去全身都要淋濕了,聽話,上樓去吧!”
大掌在她的臉頰輕輕拍了幾下,那親昵的樣子,卻像是在逗弄一隻寵物般隨手。
咬了咬下唇,陸雨菲猶豫了一下才說:“好吧,那我先進去,明天中午一起吃午飯?”對這個男人,她一向都沒有太大的把握,更不敢追得太緊,生怕會讓他感到厭煩。可是女人欲擒故縱的那些招數,她又用不來。
“再說吧,我得看看明天的行程,最近公司都比較忙。”不置可否,祁允澔從來都不會給她任何承諾,哪怕隻是隨口忽悠的,都不屑給。
女人見狀又想借題發揮,可是那撒嬌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在觸及他視線中的那抹冰冷時,不由得瑟縮了一下。他的眼神總是這麼富有內容,就連這個人,她至今都捉摸不透。
偶爾會對她很好,就像這樣的天氣裏,他竟然會特地去買了她喜歡吃的蛋撻送過來。可是見了麵以後,卻又什麼都不做,連一句甜言蜜語都舍不得給,甚至相約吃個飯都不答應。
不得不說,她是很傻,傻到明知從這男人的身上討不到任何好處,也還是想跟他有交集。正是這種飛蛾撲火般的決心,才讓她放下一切的尊嚴和架子,願意倒貼過去。
趁著男人愣神的時候,陸雨菲踮起腳尖在那張俊臉上印下一吻,溫柔地朝他笑笑:“晚安,到家了給我個電話。”
在她轉身的瞬間,祁允澔的眼神就冰冷得嚇人,唇線緊緊地繃直,渾身散發出駭人的氣息。站在黑色的車子旁,猶如即將張開雙翅的黑暗天使,想要淹沒在這黑夜中。
待到陸雨菲走入那扇鐵門後,他才坐進車子裏,翻出消毒濕巾將自己的臉擦了一遍又一遍,連雙手都沒有放過,每一根手指他都仔細擦過。確認全身上下都不會有任何屬於別人的氣息後,這才將濕巾扔出車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