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了大半夜,我們都有些疲憊了,眼見車子越來越少,路燈越來越暗,車窗外呈現出一片村莊景象,葉晨忍不住問:
“你到底住哪啊?我怎麼感覺我們已經出上海了呢?”
“我住在郊區啊……開過這段就好了……”我見他一臉不相信的樣子,接著說:
“放心吧,你身手這麼好,我拐賣不了你的……”
這個小公寓是剛上大學那年,父母給我買的,一室一廳,大約60平左右,我工作之後就不常來住了,最近為了躲避債主,勉強收拾出來的,客廳裏基本堆得都是我老師從老家搬過來的書籍,還有一批鑒定標本,全部積了一層灰。一進門,葉晨看到房間裏層層疊疊擺放著的、各種奇形怪狀的器物,扭頭對我說:
“你真的是賣古董的?”
“我說了我沒有騙你……”我一邊換拖鞋一邊回答,他就近抓起一個貔貅擺件,煞有其事地把玩了一下,說:
“恩?這個……是什麼朝代的?”
“趕緊放下,這個是上周的,化學銅鏽,有毒,一會兒記得洗手……”
“你妹,有毒你還讓我拿……”葉晨吐吐舌頭,把貔貅放回原處,又打量了一番博古架上的東西,又問:
“這些都是假的麼?”
“大多數是贗品的樣本,也有些是真品。”我邊回答他,邊指著牆上兩幅畫說:
“這兩幅是真跡,一副是王林詩老師的,一副是徐國友老師的……”
“都不認識……誰的值錢?”葉晨問,
“恩……這說不好,王林詩老師前不久已經伴隨著MH370葬身於冰冷的南印度洋海底了,可能行情會漲……”說完我就打開了臥室門。
葉晨看著一床新換上的床單,露出一種匪夷所思的表情,我無奈地說:
“放心吧,不會睡懷孕的……要不你睡我的。”我指了指另藍灰色的那一團事物,他不安的拉起田園小碎花床單一角,皺起眉頭說:
“算了,我還是睡這個吧!”
之後,我大概交代了一些洗漱用品的擺放位置,冷熱水調節等等……30分鍾之後,葉晨披著我所有的浴巾衝回房間,渾身冒著水汽,像一隻剛剛出籠的包子。
“你在看什麼?”他湊到我跟前問,
“美女啊,中俄混血美女……胸大!”我指著屏幕,摘下耳機說,
“肖海,我發現你好低俗啊!”葉晨露出詫異的表情,隨機又說:
“你敢給她轉小禮物,我分分鍾滅了你!”
“現在你知道了也不晚了,我就是一個如此低俗、豔俗、媚俗,節操碎成渣渣的人啊……”說完我就露出非常猥瑣的表情,笑了笑,葉晨就嫌棄地走開了。
“對了,我剛剛在浴室裏把一個小碗碎成兩半了……”葉晨坐在床上,邊摳腳邊漫不經心地說。
“噢,沒事,你沒受傷吧?”我扭過頭問他,洗手間裏也放了不少瓶瓶罐罐,
“沒有啊,我已經把它們丟到垃圾桶裏麵了,這個小碗還挺好看的呢,對了,上麵還有幾個字,好像是什麼‘屁弓開’……”
“還有這麼奇葩的落款啊?這個碗長得什麼樣子啊?”我一頭霧水,
“大概這麼大,白底藍花,很輕很薄,你放肥皂的那個……”葉晨一邊比劃一邊說,我心中瞬間一萬頭草泥馬咆哮而過,平複了一下情緒,繼而說到:
“小爺,我覺得你跟著我幹得了,你說那裏這麼多瓷器,你砸哪件不好,偏偏砸這件,這可是正兒八經乾隆官窯的貨色……”沒等我說完,葉晨一臉鄙夷的表情打斷我:
“你妹,反正是假的,真的你能放肥皂麼!”說完一卷被子,合眼睡覺,再也不搭理我了。
我默默拿過手機,把音量調低,突然發現有一條文字微信,是我師兄八條街發來的,信息隻有幾個字:
“事情已有處理方案,盡快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