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有權利不高興(1 / 3)

II那些單位漂亮是漂亮,氣質太差你的單位長的埋汰麼

──都是樣子貨

咱中國的很多workingplace一貫被稱為單位,單位呢,也常被冠名為組織。這兩個詞兒真是同樣讓人費解。你看身邊有太多人在忙著尋找“組織”、忙不迭向“組織”靠攏,並日夜擔心被“組織”冷落拋棄。可我呢,真正的精彩的人生,卻是從義無反顧地脫離“組織”開始算起滴。

有些女生老被稱有氣質,而這些女生們呢未必高興,因為總會疑心那是因為自己不夠姿色所以退而求其次而得到的安慰獎吧。其實,真正的氣質,也就是charisma,是如此珍貴難得的東西。反而,在現在這個年頭兒,漂亮倒跟注水豬肉一樣有太多摻假和粉飾的內容。在發達便捷的化妝整容撐腰下,真正長得“埋汰”的女生其實已經瀕臨滅絕,應該列為至少國家三級保護動物。美女呢,則早已替代“小姐”,變成對小女生隨處可見的廉價稱呼了。

同理,一個單位也經常可以擁有讓人眼花繚亂的注水漂亮,可以整形、可以上彩裝。然而,那些讓人感到或嚴重不適、或深深失望、或匪夷所思的糟糕氣質,卻是永遠也改變不了的。不過,卻還是有越來越多的追求者,願意犧牲小我,辛苦恣睢也要博她們芳心。要不然怎麼說大多數人其實就是“盲流兒”─對生活完全沒有態度,沒有範兒呢?

第一精神:妥否,請示

在機關那前兒,由於新來的我在衙門裏幾乎無甚事可做,所以大部分工作時間都是在用單位發的本兒上寫藏頭詩中度過,並在押韻上下足所有功夫。一次竟然把嶽飛的滿江紅默寫了數十遍,總覺得自己在生活中已然“怒發衝冠”了,並幻想有一天能壯懷激烈地收拾舊山河,卻不知道怎樣待從頭,或拿什麼家夥收拾。總之,特覺得自己有渾身力氣沒處兒使。

那時,我全部存在的意義似乎就是一個誰都可以呼來喚去的“小張兒”──處長嘴裏的小張兒,副處級調研員嘴裏的小張兒,科長嘴裏的小張兒,副股級幹部嘴裏的小張兒,還有甚至隻比我早來一年的那些人嘴裏的小張兒。

等著下班,而且明明已經到點兒卻不敢早走的心情簡直窩囊,而且大夥兒好像誰都體會過這份兒窩囊。那時,晚上5:30自然是我每天唯一的亮點,然而讓人窩心的是,常常是到了點兒卻走不得,因為處長等一幹人還在辦公室裏毫無原因地久坐。其實,這幹大叔們很多時候並沒有什麼goodreason耗在那兒。很可能處長就是在辦公室裏摳腳,然而你要想回家吃口熱乎飯也得等他摳完,因為處長很有可能也是在等局長摳完。

於是,不敢走的蝦兵蝦將們隻好生生沉下一口氣,許多女同事於是利用那段時間細細端詳自己頭發的分叉。想起中學時物理老師總拖堂不下課,而那時坐在第一排的我往往會靜靜撫mo手表以示提醒並抗議。然而單位裏的拖堂卻沒處兒說理。不僅一點兒轍都沒有,而且想要繼續和組織“處”下去,態度還要表現得逆來順受,而辛苦取得的成績也要顯得無心插柳。

機關給我留下深刻回憶的四個字可以說就是“妥否,請示”。當年我每天公務的大部分內容就是給各種領導起草請示,並毫無懸念和例外地在每一個請示後都要打上“妥否,請示”的字樣。當然,有時候你也可以有一些額外的發揮空間,比如說加上一句“請研提意見”什麼的。

不過說句實話,我從來都不知道由我起草的那些東西到底是關於什麼,到底妥不妥。但中心思想就是:咱大家都沒主意啊,都不能拍板兒,都笑語盈盈暗香去的溫柔地把做決定的步驟推給前麵的同誌。這讓我想起那種不停換草帽的雜技:一幹人在音樂聲中不間斷地把自己剛戴在頭上的帽子再扣到下一個人腦袋上。於是有一天,心情極度煩感的我用鉛筆在妥否請示後麵用力寫了一句:不妥,如何都不妥。

後來,我開始一度覺得自己在單位的全部意義就是為了中午那一塊錢的自助餐,吃完再和一幹打著蒜嗝兒的男女同事們漫無目的地在大院兒裏溜著彼此。雖然領導就餐的餐廳和我們普通人的是分開的,但是我還是總樂觀地想象他們每天的葷菜不會比我的多。

不過,有一天這種悠然的午休被突然打破,單位號召所有新同事必須學習交際舞。於是乎,中午我開始和一群作嬌羞裝的女同事到多功能廳,在八十年早期的舞曲中,師從一位身穿健美褲的謝頂大叔。

一次合練中,我們被要求挑選舞伴共舞。一位戴高度近視眼鏡,褲子快提到胸口的年輕男幹部向我款款走來,我隻好半推半就。記得那一支舞我們是在鄧麗君的“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的歌聲中完成的,我的男伴不知何故一身大汗淋漓,一點不含糊全抹我身上了,且多日不曾沐浴過的奇臭不間斷地向我嫋嫋襲來,頭屑如雪花般飄飄......那一天,我不僅深刻感受到了單位的氣質,更真切地聞到了它的氣味兒.

第二精神:Endlesstyping-痔瘡培養皿

現在都特講究實習了。不過,我那時雖說是實習,但是卻著實沒有接受到過什麼鍛煉,倒是久坐導致臀部被憋大了,有了“一腚”的水平。

實習時,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翻譯加打字,把中文翻譯成西班牙語─或反過來;把英語翻譯成西班牙語─不太經常反過來。寫完的東西要外國專家──也就是一些母語是西班牙語的copyeditors修改措辭語法,最後還要有一些貌似“祖傳老中醫”的中國專家在文章立意上把上最後一關。

說來也奇怪,那些本來來自熱情奔放的墨西哥,以及南美大陸的“外專”們,在這裏似乎也一人拉一張長白山臉,寡言少語,麵無表情,找不到一點salsadancing的範兒了。

當然,這種氛圍沉悶、人人深沉、“萬籟俱寂”的環境也算是給人提供了某種鍛煉,至少是學會更多的忍耐和沉默,大多數人還是信奉“忍耐是德,沉默是金”吧。不過,信奉此言的人數應該絕對沒有中國得痔瘡的人多,十人九痔嘛。而這樣一份office工作,這樣一份無趣壓抑,和如此綿綿不絕的typing和sitting,一定是內痔外痔混合痔的最理想培養皿。

後來,想著那些叫人活潑不得的苦多來日,我對著那份“十分理想”的工作offer搖了搖頭。

第三精神:妻妾成群你可要力拔群芳呀

咱們這兒的很多女生,還是認為一份經常出國、一出就去好地兒,而且錢不少掙的工作是很有吸引力的。不管這工作是否與你的興趣、特長和秉性相符,萬般皆因為洋氣,因為滋潤,因為有麵子。

當年去一家這種洋氣單位麵試,說是要招聘三個英語口語出色的新人。結果大會儀室裏聚集了三四十位北外、二外、北廣等校的女大學生,個個花枝招展、精神飽滿。誰曾想,麵對大家的是集體麵試,領導在會議桌董事長位置一就做,大逃殺般氣氛的英語集體麵試便拉開了戰事。最後,我對美國對伊拉克戰爭問題的一通兒胡侃得到大領導的意外青睞,當即獲得偏愛並隨即錄用了。不過,接下來的試用生活卻讓我過得日日如坐針氈。

Office裏麵嚴重乾綱不振,幾乎清一色的女員工和女幹部,大嬸、少婦、小女生-各年齡階段百花齊放,每日眾星捧月般簇擁大領導。我生平最討厭的一個詞之一就是“眼力見兒”了,小時候也總被姥姥和我媽說成“這孩子也沒有點兒眼力見兒”。我也明白,在領導麵前有眼力見兒、機靈勁兒的娃在中國的各種單位總是吃香的。但每次會裏聚餐時,各位女前輩和女平輩過分有眼力見兒給領導沏茶倒水的胳膊肘兒簡直都碰到一起,而我能夠勉強做到不要“領導夾菜我轉桌”就已經很不錯了。

更令人坐立不安的是,由於頭兒對業務的重視,使得剛剛實習階段的我就被委以所有拋投露麵的機會,這於是就必然帶給我很多周遭女同僚和“姐妹們”過多的關切與過問。

一次,偏遠的萊索托訪華團來洽談,頭兒欽點我給他和那些披著五彩被罩兒的非洲企業家作同傳。完成任務後,女同事們紛紛湊過來,對還未踏出大學校門就焉敢少年得誌的本人一片“哎呀哎喲”的牙疼讚美。

我在一幹讚揚和意味深長的雌性眼神中,忽地想起了港劇金枝欲孽裏的經典台詞:在後宮裏可平分*,但不可獨領風騷;可各展所長,但不可脫穎而出。

III給你添堵的同學,給你添堵的同事

一宗罪:我們要向他/她看齊~

──老師的掌上明珠都“特事兒”

同學何苦為難同學。但是當意識到中國的考試製度早早兒就被形容成千軍萬馬走鋼絲時,方才琢磨明白同學之間一直是短兵相接的陣勢啊。對於一個班的同學,在初中和高中裏,永遠沒有所謂的什麼win-winsituation。

附中時代,實驗班裏就有一個為難全班同學,並給全班添堵的那麼一位。這位女同學數學成績尤為優異,是那種都上初三了還能得好幾個雙百的那種。數學老師更是視她為掌上明珠,每次發卷子時都對她嘖嘖讚歎,且二人臉上都會洋溢一種“師恩如時雨,弟子坐春風”的表情。

其實誰都知道,她一個人的出色,實在是沒有任何錯誤的好事情。然而這位同學偏偏過於勤勉且超前地做所有練習冊,並主動找來當時你能想到的一切題海、題典和萬題選等一一完成,並在課上與數學老師頻頻交換心得。於是大家便被硬生生地樹立了榜樣─被榜樣了。

有了這力量無窮的rolemodel,數學老師仿佛得到難求知己,可是我們呢,也便從此過上水深火熱向她看齊的生活。然而這位女同學習性十分的怪異,從初中至今一直留著平寸。而且盛傳她中學時還光著膀子讓他爸給理發。呃,傳說罷了。

──你們這些騙子啊

說起來,最給我個人添堵的絕對要數我同桌那位濃眉大眼的女生。小妮子學習名列前茅,且性格溫順嬌羞,但每次考數學或物理的時候,隻要一碰到稍有不會的大題,她便會對著試卷直接抽泣,有時甚至泣不成聲,需要在考試中途到樓道平靜一會兒。

我由於坐在她隔壁,所以常常還要禮節性地追出去安慰,當然最初這對我自己也是一種隱秘的安慰:你看她也都不會,看來大家都不容易啊。但是每每發下試卷,她都是98.5或97。我看著自己常常隻有她一半的分數,和做不出一條輔助線的大題,覺得自己每天的那份兒無緣無故的愉快和自信好像有罪。

其實,中國的中學裏還一直有一種隱秘的風氣,那就是同學麵前假裝不學習、特聰明,然後還什麼都會、考得特好,但是背地裏猛下功夫,瘋狂做題。

初中我有一位一度最信賴的小閨密,她每天放學不回家並專門留在教室裏讓大家目睹她在看漫畫或畫畫兒,以鬆懈同僚警惕並留下小天才的假象。每天中午,人家還經常拉上本來就駑鈍的我不去做作業,四處瘋玩兒傻逛,一問她留什麼練習冊全說不知道,一副天真爛漫小迷糊狀。當我最終發現每次練習冊抽查她都能超額過關時,我才明白這世上真傻就是真傻,但真聰明原來叫假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