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很冷,吹得人涼颼颼的。
大街上空蕩蕩的,月光雖亮,卻不能照到每個角落,透過車窗上的玻璃,甚至連那些車子裏頭的情形都看不清,黑黝黝的,像一張張擇人而噬的大嘴,悄無聲息地等待著獵物上門。
張業霖盡量走在道路中央,離那些角落遠遠的,甚至連那些車都不敢靠近,生怕突然就鑽出一隻喪屍來。
他再次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上麵黏滿了腐肉,傳來陣陣臭味。這一招是從許昊那裏學到的,現在卻成了他不被喪屍吃掉的唯一方法。
他回頭看了看樓棟,雖然是在同一片土地,那棟熟悉的大樓卻悄然散發著與街道上截然不同的氣息。
張業霖知道,這是心中的害怕又在作祟,令他想要打住腳步,回到安全的樓棟裏,回到那雖然咯吱咯吱響但卻無比放心的床板。
但他咬了咬牙,毅然朝著遠離大樓的方向前行。
火燒喪屍屍體的事情讓他明白,繼續呆在許昊身邊是很不明智的選擇,說不定哪一天他還沒死在喪屍口中,卻倒在了許昊的詭計之下。
為了不讓自己後悔,他不斷回想著自己以前的生活,以及末日爆發後所受的屈辱。
這一招果然管用,他越想越氣,曾經的榮華富貴與現在的被冷眼相對形成了鮮明對比,時至今日,他已經明白,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經理,而是一個要能力沒能力,要膽量沒膽量的無用之人。
最有力的證明便是董紹誠和夏琳弋兩人對待他的態度,曾經他們兩哪個不對自己尊崇至極,張口一個“張經理”,閉口一個“張經理”。
但現在,兩人的態度跟以前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對他愛理不理的,竟然還敢嘲笑他。
他所有的榮耀和地位都被這可惡的末日給無情摧毀,反倒是許昊成為了所有利益的既得者。
是的,他認為許昊就是那個僥幸獲得了所有利益的小人。
這些,原本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他在心中咆哮,對許昊的恨意愈發深沉。
雖然理智告訴他這其實跟許昊沒關係,是喪屍,是這突如其來的末日害的,但正因為前後落差實在太大,昨日還沉迷其中、受萬人所仰的地位與財富,今日卻成了過眼雲煙,隻要是正常人,都往往難以接受這個事實,更何況是身為經理的張業霖。
他需要一個宣泄的目標,這個目標便是許昊。
同時他內心的陰暗也在不斷發出誘惑的聲音,這都是許昊的錯,是許昊剝奪了他的一切。若是沒有許昊,這棟大樓,還有董紹誠和夏琳弋的尊敬,這些都應該是屬於他來享受的才對。
前行中的張業霖沒有注意道路,不小心觸碰到了一具屍體,那具屍體已經死去多時,腹部的傷口已經長滿了白蛆。
一條紅色的千足蟲被驚擾,從傷口處爬了出來,嚇得他急忙往前跳了幾步。
但緊接著,他便站在了原地,動都不敢動。
張業霖的眼神向右邊的拐角看過去,一隻喪屍正慢悠悠地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