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11月5日,晴轉多雲,攝氏11度,紫外線較強請注意加強防曬措施。”
“前孟氏企業執行董事、前商會聯盟名譽副主席杜尋,因車禍搶救無效,於xxxx年十一月五日淩晨兩點四十七分逝世,享年三十歲。茲定於本月十日在國定殯儀館舉行告別儀式,望其生前好友互相轉告前往。”
“國務院擬定房市扶植計劃,計劃明年年初出台政策。”
“疑似情仇上身,陸二公子於藝人胡斐超家中煤氣中毒,目前仍在搶救中。”
“經濟辦新聞發言人表示並不存在經濟泡沫一說。”
……
一張被淚水打濕又幹透後顯得皺皺巴巴的報紙淩亂地折起,被胡亂地仍在一塵不染的淺米色地板上。精致寬敞的屋內傳來輕微的呼吸,大麵積的落地窗上蒙上一層薄薄的冰霧。窗外的閃爍霓虹映射進屋內,素色的房間被頻閃得冰藍豔紅,襯得室內愈發寂寞。
瘦削的年輕男人臉上帶著晶瑩的淚痕,緊緊地蜷成一團倒在地上,身旁擺著一瓶葡萄酒和兩支空杯。睡夢中的他緊鎖眉頭,錯亂慌張地呢喃著。
去年的十一月五日是個動蕩的日子,孟氏企業和陸氏企業的兩大靈魂人物紛紛在同一天發生事故,隔天由這兩家企業上市的股份驟然猛跌導致大盤當天下跌8個百分點,股市劇烈動蕩被眾人稱之流年不利。
林仰滿身疲倦地躺在客廳的地上。
難得回家過春節吃頓年夜飯,卻被父母輪流轟炸,從工作近況問到感情狀態。原以為隻需像以往那樣含糊應付過去,沒想到父母套下語言陷阱,趁他不備掏出一本“相親手冊”。模仿小日本,把女方的家庭背景、學曆工作、興趣愛好等羅列得一清二楚。
絮絮叨叨念著什麼“你也快三十歲了,不要再瞎玩胡鬧了,定下心找個好姑娘結婚。我們挑了很久,就這個姑娘從長相、性格、愛好都和你很般配的。你先回去看看,到時候會安排你們見個麵的。如果覺得不錯,就趕緊把這件事搞定了啊。”
父母的態度異常堅定,母親的眼光中折射出警告的目光。林仰隻能乖順地應下這件事。
回到在市中心購置的房產中,盤坐在地上,抽出控溫酒櫃裏開封已久的白葡萄酒和兩支明亮的酒杯。自己麵前的那支酒杯倒上酒,對麵的那支空著。捏起酒杯,與那支空酒杯碰杯,清脆的摩擦聲“叮”地在空氣中蔓延。慢慢地將醇厚的酒液咽下,那支空杯的圓弧麵映射出自己扭曲的臉,與似笑似哭的彎彎眉眼。
一喝酒就犯暈的微淺酒量始終練不到杜尋麵不改色地幹下五斤白幹的境界,微醺的他隻想冷靜下大腦。趴倒在地上,即使鋪著地毯,也能感受到絲絲涼意從地麵傳上來。還沒來得及開暖氣換衣服,就這樣糊裏糊塗地睡過去。
明明知道是噩夢,卻怎樣也醒不過來。
林仰還是夢見了那一天。
杜尋出殯的那一天,他很清楚地記得是一個周五的下午三點。那天,向分行請了一天的假,前一天周四的晚上在酒吧喝到很晚,許是淩晨才到的家。回到家後就抱著馬桶狂吐,把一整晚的買醉吐得一幹二淨什麼都不剩,但怎麼也哭不出來。眼睛酸脹得發疼,呼吸急促無法平靜。告訴自己,明天千萬不能哭,一定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麵留給杜尋。胃裏不停泛酸,原本的酒意全消,突然變得異常清醒起來。
深秋的淩晨很涼,涼到骨頭發疼。按按寂寞到發疼的心髒,抱著膝蓋在客廳的地毯上坐了很久很久。人們說,淩晨零點至四點是鬼門大開之時,從不敢在這個時間段起身去浴室的林仰,迷迷糊糊地想著,如果杜尋能在這個時候來找他就好了。他才不會介意杜尋變成了什麼樣,嗯,無論是人是鬼。就這樣,最後體力支撐不住,倒在地上昏睡過去。
到第二天下午一點,才慢慢醒來。醒來的時候,眼睛睜開了很久,緩慢地有節奏地眨了很久眼皮,還是想不起自己在哪裏,接下去到底要做什麼事。最終,還是掙紮著爬了起來。緩慢地洗漱,緩慢地更衣,時間像是流逝的越來越慢,也越來越煎熬。這一關終究是要過去的。
那天,陽光明媚到晃眼。
誇張至極的豪華limo,炫酷的高級跑車,低調奢華的名車寶馬,清一黑色的林林總總從遠處以車隊的形式黑壓壓的從遠處駛來。下車的人都是隨身帶著保鏢、平日多在電視或報紙上出現的商界名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