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麗華沒有多解釋,隻是簡單地說:“絕對不能讓他知道。他很保守。”
季宛寧不便細問,隻好轉而問道:“對了,你是怎麼把錢交給那個人的?”
“第一封敲詐信上,就寫了一個銀行帳戶,讓我把錢存到那裏去。我就這麼做了。”範麗華麵無表情地回答。
季宛寧記得範麗華剛才說過,她已經收到過三封敲詐信,共付出了十二萬元。想了想,問:“三次都是這樣?”
範麗華點點頭。
季宛寧思索著,自言自語:“能不能到銀行去查查那個帳戶的情況呢?可是普通人去查,銀行肯定不允許,要是公安……又不能報警……”
季宛寧忽然有了一個主意,說:“範姐,你看能不能這樣?我以前跑過政法口子,也認識幾個公安係統的人,咱們也不正式報警,我去找個可靠點兒的朋友,看看他能不能幫幫忙,私下幫咱們查一查。”
範麗華憂心忡忡地看著季宛寧:“得是非常可靠的關係才行。”
季宛寧馬上回答:“這個我能保證。我已經想到一個人了。要是你同意,明天我就跟他聯係。這人絕對守信用,就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幫這個忙。”
範麗華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緊張地說:“不會節外生枝吧?”
季宛寧歎了口氣,輕聲說:“看看運氣吧。你總不能沒完沒了地給那人敲詐下去。”
這話說到了範麗華的痛處,她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痛苦:“現在我已經沒能力再應付下去了。差不多山窮水盡,就等著任人宰割了。”說到這兒,她像是忽然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甩甩頭,一付豁出去的語氣,“反正死馬當做活馬醫,不想辦法的話,遲早也是個死。宛寧,一切就拜托你了。”
這句話,讓季宛寧一下子感到心裏沉甸甸的。還從沒有一個人將如此沉重的使命交到她手裏過,何況還是一位事業有成、青春已逝的女人,更是與她友誼頗深的好友。季宛寧深深吸了口氣,在心裏給自己鼓勁,然後對範麗華說:“範姐,你這麼信任我,我雖然沒什麼能力,但一定會想盡辦法幫你的。”
範麗華眼淚汪汪地看著季宛寧,仿佛她們兩人之間的年齡發生了倒錯,她變成了一個小妹妹,在等待季宛寧這個大姐姐的幫助似的。好一會兒,她聲音哽咽地說:“要是這次你幫我渡過難關,我……我一輩子都感謝你。”
季宛寧微笑了一下,安慰範麗華:“範姐,你一向把我當妹妹照顧,怎麼現在還跟我說這種話呢?這件事,我一定盡力而為,不過有一點我得事先說清。”
範麗華忙說:“你說好了。”
“這種事情,當事人可能會覺得很隱私……”季宛寧婉轉地說。
範麗華十分聰明,馬上領悟了季宛寧的意思:“你放心,這事兒就算再丟人,既然我已經告訴你了,就是完全信任你。你需要知道的情況,我……我不會有任何隱瞞。”
季宛寧避開範麗華的眼睛,心裏不覺為範麗華感到一絲悲哀。她很清楚,範麗華如果不是已經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仍然不會來找她的。一個閱曆豐富的成功女人,對任何人的信賴都應當有限度,要不是遵從這一個原則,這個女人就很難獲得真正的成功。這件事情發生在兩個星期前,其間範麗華共收到三次敲詐信,總計付出十二萬元,卻一直硬撐著,直到現在才來找她。完全可以想像,對一個像範麗華這樣的女人來說,將這樣一件事告訴外人(哪怕關係再好,畢竟是外人),而且保證毫無隱瞞,隻能說明範麗華的承受力已經到了極限。
季宛寧克製自己內心的情緒,平靜地說:“範姐,你真這樣決定的話,我們就得討論討論細節了。”
範麗華默默地看了季宛寧一會兒,有些淒涼地微笑起來:“好吧,我把所有的情況都講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