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嗤嗤”燥人的蟬鳴在四周不斷,猶如在鍋爐裏,烘得人四肢發僵,麵龐上的汗珠如雨下。
他背著厚重的書篋,行走在這四麵無蔭、日光如毒的幹裂土地上。
他者,文謙也,是今年上京趕考的秀才。家裏自幼父母雙亡,是其隔門的叔將他拉扯大的,家境也十分貧寒,他對此分外感激。叔膝下無兒無女,全把他當兒子看,他也更是如此。今晨離別時,那雙蒼老的眼神,讓他不忍離去,可老人的寄托是如何重。
書篋如磐石,可心竟如山重。
行過正午,忽見遙遙的有一家酒站,房屋的煙囪中,徐徐噴出直上青天的炊煙。他不覺咽了咽口水,加快了步伐。
行至店下,拂開門簾,走了進去。
店內,破爛的幾張桌子,桌旁坐著幾個魯莽大漢,正撕著肉,吃著酒。他也沒理,徑直坐在了旁邊的空位子上。書篋放下,頓覺身上輕便多了。
點頭哈腰的小兒也應景,跑了過來。
“客官,您要來點什麼?本店酒水、肉食、各種小菜都有,您看您來點什麼?”
他把手伸進衣帶裏,摸了摸。就見幾個銅板,再者,就透了。他皺了皺眉,尷尬的咳了咳,說:“我,隻要一碗水就行。”
“這——好吧。”小二轉過身,嘴裏還叨著罵罵咧咧的話。他全當沒聽見,坐正了身子。
他搜遍了全身,值得上幾個錢的也就是母親遺給他的玉佩,但這可是母親的遺物啊。想到這,他鼻子裏泛起了酸,隨即歎了口氣。
正愁思著,但見從門口進來一位姑娘。
“姑娘坐,姑娘要點什麼?”小二又無比殷勤。“一碗粥,再來點小菜就可以了。”“姑娘您慢坐。”小二笑了笑,進到裏間了。
一文錢的白水來了,正歇著腳。
“這小妞,哪裏來的?”一個大漢轉過身,對那姑娘說。“請你們放尊重些。”姑娘嚴肅。“哈哈哈,有意思。爺看上你了,兄弟們,讓她當你們的嫂子,怎麼樣?”他說著,將手伸到了姑娘麵前,就要抓住了她的臉。“當然好!”其餘幾個人附和著。
“你,你們……”姑娘是既怕又驚,顫著向後退了幾步。
這時他看不下去了,“你們這樣欺負一個姑娘,算什麼?”他站起來,身高和那幾個人差了半個頭。見此,他氣勢稍稍有些弱,又重新站穩。
“你管得著老子麼,你是誰?”大漢怒斥著,壓抑的氣氛瞬間降臨。“就是,你是什麼鳥人!”一旁的男子也吼道。
“我,我是讀書人……反正你們不能這樣做!”他嚴辭送了回去,並踱步,護在了姑娘麵前。
“好小子,膽子不小,在你爺爺頭上放肆,兄弟們,來打他!”大漢露出了猙獰的嘴臉,指揮了眾小弟們。
他們二話不說,上來就揮拳掄腿。他被逼到角落,受了幾拳,一閃身,掙脫了出來。他拉上姑娘的手,就急急的跑走了。
那群人追了幾步,最後放棄了。“小兔崽子,今天算你走運,再讓我看見你,你……”大漢聲音漸漸遠去了。
狂奔了幾成,方才停下來。
哧呼哧呼著,兩人相視一笑,漸漸平複了下來。
走著走著,他突然停下來,“呀,壞了。我的書篋正在客棧裏,這可怎麼辦呀!”“啊,這,這……”姑娘也一時手無足措。“我回去去取?”
“不行,你回去,就出不來了,還是算了。公子方便的話可到我家去做客,我也好感謝公子。”姑娘說話時,眼睛盯著他,不像假話。
“這,那也隻能麻煩姑娘了。”他一鞠,隨著姑娘離了去。
“公子如何稱呼?”“姓文,單名一字謙。”“文謙,好名字。”“不知姑娘……”“我姓方,叫我方姑娘就行。”
行了幾裏,拐了幾下,終見一座幽宅臨於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