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二丫靠在老婆婆懷裏哭得更加悲傷。河水緩緩流淌,盛滿白色菊花的竹籬笆在水裏越飄越遠,慢慢在碧綠的河流中變成一個小小的白點。
我睜開眼睛,緩緩歎了口氣。
“怎麼了?很棘手?”
唐寧的聲音傳來,我轉頭看了看他,說道:“沒有,他們不是被殺死的,而是自然死亡。”
“自然死亡?”
唐寧的眉毛挑了挑,語氣很是疑惑。
“恩,他們入葬的方式是水葬,所有沿河而居的人死了之後,都葬在水裏,所以才會有這麼多白骨。”
我說完之後,輕鬆的呼出一口氣笑了:“走吧,回去睡覺~”
說完我轉頭,沒管他們兩呆呆站在河邊的樣子,徑自往篝火旁邊走去。
“那這骨頭還斂不斂啊?”
靳勒的聲音從後麵傳來,我揚了揚手沒回頭:“不用了,他們是入水為安,我們還是不要打擾逝者的平靜了。”
躺在樹葉上,旁邊的篝火散發著熱熱的溫度,我睜著眼睛看著頭頂的樹蔭,心裏五味陳雜。
一直以來,斂骨這個事情,我都是被迫接受的。一開始是因為我家的詛咒,後來是因為王嬸離魂的事情,要是有選擇,我想我不會去學斂骨術。
可是今天,那銀河般漂亮的景色真的震撼到我,讓我看到斂骨美好的那一麵。
也許這工作,並不像我想的那麼枯燥無味?也許也有妙趣橫生和讓人喜歡的那一麵?
我輾轉反側,一會兒想著之前的冤骨煞地,一會兒想著今晚的銀河美景,怎麼都睡不著。
“靳勒哥哥,你睡了嗎?”
我索性坐起來,看著對麵的靳勒問道。
“怎麼了?失眠?”
靳勒也坐了起來,看著我問道。
眼前的篝火已經燃燒的差不多,我加了幾根柴火進去,抬頭看著他:“靳勒哥哥,你喜歡收魂這個工作嗎?”
“說不上喜歡不喜歡吧,從我記事開始看到的就是這些,時間長了就學了一點,加上這東西本來就是家傳,所以我也慢慢就走上這條不歸路了。”
靳勒撇了撇嘴,偏過頭笑道:“怎麼,今天的事情觸動到你了?開始思考生命的意義了?”
“我隻是在想,也許斂骨這件事,沒有我想像中差勁。”我揉了揉臉:“今晚看到的東西確實對我觸動挺大的,一直以來我總覺得鬼魂都是不好的,那天在冤骨煞地看到那些白骨,卻又覺得她們也很可憐。”
靳勒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我,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透過紅黃色的光線,靳勒臉上的線條變得格外柔和。
我看著他聆聽的眼神,接著說道:“今天我看到的景色,又讓我覺得,鬼魂並不可怕,死亡也許也並不可怕。我是說,如果不是意外死亡,而是壽終正寢的話。”
靳勒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沉默了半響,他才說道:“我一直覺得,最可怕的不是鬼魂,不是我們遇到過的各種危險,而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