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秘人被墨染與雪柔困在中間,麵色陰晴不定,一時不敢有所動作。
而已經占據優勢的墨染在一擊逼退神秘人並成功救出劍下的婢女後,也未乘勝追擊,反倒是愣在當場,神情怔然。
沒有人知道墨染此時在想些什麼,他麵容同樣陰晴不定,但與神秘人的陰沉不同,他臉上更多的是困惑與震撼。
他現在終於知道為何萬載過後銀楓斷脈下的草木並未有絲毫生長,終於知道為何萬載悠悠時光,風吹雨打,銀風城卻依然不染一絲塵埃。
因為自己看到的草木仍是萬年前的草木,銀風城也是萬年前的銀風城,在永恒聖域的籠罩下,時間竟然被定格,再不會隨外界發生變化!
他終於了解到永恒聖域最本質的秘密。
雪柔同樣是麵露驚疑之色,她心中的震驚程度更甚於墨染。
為了減輕自身神念的負荷,墨染並未將雪柔籠罩如永恒聖域中,因此她看到了許多奇怪的景象——
她首先看到的是眼前的一切忽然傾斜扭曲,像是被空間裂紋切割分離,仿佛之前所見均是一方幻影水晶中的影象,如今遮住自己雙眼的水晶轟然破碎,顯露出後方真實的場景。
她看到那本驚慌失措的婢女竟忽然“瞬步”至自己麵前。
她又看到襲擊者在這一瞬間劍式由橫斜變成豎砍。
她還看到本在自己身邊的墨染並未有絲毫動作,卻也也似“瞬步”一般兀然出現在那神秘人眼前,手中劍也已直指向他咽喉!
這……簡直是荒唐!
莫非是自己一時恍惚,錯過了許多事情麼?雪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現在的局麵已經變成——那婢女不知如何逃脫了神秘人的挾持,而墨染此時也與那神秘人激戰到了一起。
雪柔知道眼前怪異的一切定然事出有因,她想起之前在房前也曾被一則奇怪的結界籠罩,莫非眼前的變化與之前的經曆有所聯係?瞥了瞥墨染手上的戒指,雪柔勉強抑製住心中的猜疑,又將目光轉到庭前的激鬥上。
墨染的殺氣雖然隻是初具雛形,卻也不是神秘人的元素鬥氣能比得了的。雙劍的每一次交擊,附在藍明幽焰劍上的猩紅劍煞都毫不留情地破開對方劍上的赤色鬥氣,狠狠擊在劍體上,而沒有鬥氣的保護,普通附魔劍的韌性甚至比百煉鋼劍都有所不如。不多時,那神秘人便感覺有些吃不消了,漸漸趨於憑借身法躲避墨染的進攻。
可墨染怎能讓他得逞?他有風元素的加持,本就要比神秘人快幾分,更何況對方已受了傷,體力也漸顯有些不支,外圍又有雪柔在一旁密切關注著戰局動態,如此大的優勢之下,墨染一時竟是毫無顧忌,隻攻不守,每次出手都大有一往無前的氣勢,硬是逼得對方與自己正麵相搏。
就這樣數十下之後,隻聽“哢”的一聲脆響,那柄紅色的附魔劍終於承受不住,於半身處出現一道裂痕,而那神秘人顯然聽到了這聲輕微聲響,看到劍身上的裂痕,驚慌之下身形不覺隨之一頓。
墨染目光一寒,見神秘人滴水不漏的防禦終於出現一絲破綻,藍明幽焰劍上登時紅芒大漲,長劍橫掃而出,迅如疾電,在神秘人驚愕的目光中,竟是直接將斜擋過來的附魔劍削掉一段,同時去勢不減,直直削過神秘人的脖頸。
寂夜無聲,隻有天上那輪彎月更顯皎潔,在清冷月光的照射下,那神秘人右手仍緊握著半截斷劍,左手捂住脖子,隻見汩汩鮮血自指縫間流出,不多時竟浸染一地,在附魔劍還未消散的火紅鬥氣映照下,略顯有些可怖。
他難以置信地望著墨染,駭然圓睜的雙眼中滿布血絲,踉蹌兩步似是要向墨染走去,隻是忽然間卻又身體一晃,撲倒在地,兀自掙紮兩下便再沒了動靜。
墨染緩緩舒了口氣,鬆手間,藍明幽焰劍直直墜落,伴著一聲清脆的聲響如琉璃般碎濺一地流光。
斷劍、鮮血、屍體。
這些尋常人又能有幾個曾見過這樣的場景?墨染望向婉兒,發現那一群人縮到了一起,無不是麵色煞白,身子瑟瑟發抖。
“你們認識他麼?”他隨手一道勁風掃開神秘人遮麵的黑布,出聲問道。
所有人都心有餘悸地看了那屍體一眼,卻沒有人回答,婉兒也同樣是搖了搖頭。
墨染略一沉吟,念到此事與自己並無多大關係,也不欲深究,且在這冷清的夜,讓這麼一群姑娘麵對一具屍體也有些不太好,便道:“今晚你們什麼都無需做,都回房睡覺吧,這裏所有的事等明天金老板來了再處理。”
他說的所有事自然包括處理屍體,眾丫鬟都不由鬆了口氣,應了聲便結伴回房,隻是這一夜能不能睡得安穩,卻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