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睡在正殿旁邊的一個房間。是叫什麼名字呢?一個麵色慈祥的佛像俯視著她。看到猿渡,珊瑚很抱歉的坐了起來,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大意了些,最近,沒有什麼食欲,一直沒吃飯……沒想到會暈倒」
「不用道歉啊。你這到底是怎麼了?生病了嗎?」
可,珊瑚吞吞吐吐的。指尖扭起了自己的馬尾。
「不是生病啊。不過,有些不好說的……」
「難,難道……!」
看到朋友的樣子來夏叫了出來。她唇顫著,猶豫的問道。
「小雪你……懷孕了……?」
『懷孕……………………!?』
我和猿渡齊聲驚呼了出來。
臉紅起的珊瑚,微微點了下頭。
「似乎,是有了」
不過,她的臉色絕不是高興。反而,很苦惱。
「我,也是想自己到醫院去的。可,馬上就到三個月了……」
「三個月?……莫非!」
「嗯。第一次的時候,就一下中獎了。雖說那時候因為城市被破壞很混亂……也不該隨著那氣氛的啊……」
「你為什麼不找我商量!我連你去醫院都不知道!」
珊瑚抱歉的低下頭。
「……對不起。我覺得,很難出口」
她指繞著馬尾,重重的歎了口氣。
「果然,不該生下來的吧?必然得出的結論隻有這一個啊……。我覺得,這種事,不想對猴子說……。想自己想辦法解決,所以……」
雖然言語含糊,但珊瑚已經決意將孩子打掉了吧。
世界正走向毀滅。隻是為了活下去就已很辛苦,想養育孩子根本近乎於不可能。如果降生的孩子隻會有痛苦回憶的話,那幹脆不要生下來的好。而且我們這些高中生,本身就缺乏生活能力。
「呐,小雪……。我知道小雪你,也考慮了很多,可是,」
「小夏。我想讓你們知道,是因為打掉需要錢啊」
珊瑚打斷來夏的話,斷言道
「那是我一個人,很難承受的金額,所以……希望你們能幫我」
異常沉重的空氣——
打破這空氣的是,猿渡。
他雙手放在戀人肩上,注視著她的臉。
「呐,珊瑚」
「抱歉。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
「結婚吧!」
「改變主意,呃,啊?什麼?」
「和我,結婚吧!」
『結婚……——————!?』
我、來夏和珊瑚同時驚呼了出來。
「嫁給我吧!」
「那,那個,猴子,你沒聽到我說的嗎?你,你的心意我很高興,但把孩子生下來很辛苦的嗎……?」
「才不會!珊瑚和孩子都由我來保護!我絕對會讓你們幸福!」
猿渡無比認真的,直直注視著戀人。
「剛剛和密說話時,我想到了。我也要盡可能為珊瑚努力。而現在,就是那時刻」
「猴子……」
「所以,拜托了!結婚吧!」
珊瑚想說什麼的動起手……可看到猿渡真摯的表情,無奈的長長歎了口氣。
「……真是,猴子,你是個傻瓜啊……」
環視了房間的珊瑚,聳了下肩。
「要…要求婚,也要看看地方啊。不用在佛像麵前不是也可以的嗎……。你真是傻瓜」
「是啊,沒錯。我就是傻瓜。是個無可救藥的傻瓜。因為,我竟然向你求婚了。……但,我是認真的。能,告訴我回答嗎?」
服了一般的珊瑚彈了下猿渡的頭。
「好啊,我嫁給你。沒辦法,今後我也會在你身邊收拾你的!」
雖然她口氣很偉大,可——那眼中泛起了淚光。
?
十一月三十日。周一。大吉日。
猿渡三聖與雪村珊瑚的婚禮,將在學校的教室中舉行。高天原A學姐似乎得到了封閉學校的使用許可。
課桌與講台搭成的祭壇後,手持聖經,一副神父模樣的高天原學姐宣布著誓言。
「你,猿渡三聖,願意娶雪村珊瑚為妻,不管病苦健康……」
身著燕尾服,臉緊繃著的猿渡,和身著婚紗的珊瑚都認真的聽著學姐的話。
極樂寺的和尚與珊瑚的雙親,以及班主任斑鳩,十幾名穿著製服的同學們,坐在教室的椅子上注視著兩人。
遠望著這莊重的時刻,我安心的舒了口氣。
老實說。
婚禮的準備非常困難。
畢竟沒有物資。就是準備旁邊教室裏那結婚蛋糕的材料便很辛苦。料理幾乎就沒準備,隻是將大家帶來的罐頭和速凍食品擺得漂亮一些。
猿渡與珊瑚穿的禮服,是從破壞的婚禮禮堂中挖出來的。
雖然準備婚禮十分辛苦,但準備著的同學們沒人有半句牢騷。就像當初準備學園祭一樣,大家幹得非常快樂。
特別是來夏,非常的努力。
她這是為了創造與好友最後的回憶。
「結為夫妻共同攜手,不管遇到任何困難,直到死將你們分別——啊啊,太麻煩了!」
高天原學姐從講台後麵走出,抓起了猿渡的領子。
「說那麼多根本沒用!猿渡三聖!以我高天原A之名,隻問你一個問題!你喜歡雪村珊瑚嗎!」
雖然對學姐這突然的舉動感到困惑,單猿渡還是認真的點了下頭。
「……喜歡」
「真的?你能發誓在這種該死的世界裏,不管發生什麼都緊握珊瑚的手直到最後嗎?」
「我發誓!」
學姐接著瞪向珊瑚。
「雪村珊瑚!你怎麼說!?」
麵紗下的珊瑚,用力的點了點頭。
「……我也,發誓」
滿意的點著頭的高天原學姐,回到了講台後。舉起兩人寫下的結婚證。
市政府的服務窗口已經停止,那並沒有被受理。
「好!就算神與政府都不承認,我高天原A承認你們!猿渡三聖!雪村珊瑚!你們,結為夫妻了!」
同學們熱烈的鼓起掌來。
「啊…嗚…嗚…太好了,小雪……你好漂亮啊……」
旁邊的來夏握著我的手,哭了起來。
「好了,你們兩個!快點做誓約之吻!要異常火熱的!」
兩人,僵硬的轉向彼此。猿渡掀起了蒙在珊瑚臉上的麵紗。
身著雪白婚紗的珊瑚非常美麗,可……那唇不知是害怕還是什麼撅了起來。
「猴子……我沒想到會和你這樣」
鼻尖皺起的猿渡,也一臉不情願的皺起眉。
「我也是啊。到底是人生的哪裏走錯了啊?」
「真是的呢。既然變成這樣,要是不讓我幸福,我可饒不了你啊?」
「啊~~~~~~~~~~~?」
「『啊~』什麼啊!?這時候你該說會讓你幸福的!」
咻啪——珊瑚抽出不知藏在哪裏的紙劍,打在猿渡頭上。
「開玩笑的啊!我會讓你幸福的!」
「你趕快說多好!笨蛋!」
平時就盡在拌嘴的猿渡和珊瑚,即使到這個時候也像夫妻吵架一樣——
在同學們麵前接吻了。
『恭喜!』
同學們祝福著他們的爆發出了歡呼。
「太好了…太好了…」來夏高興的哭了起來。
教室的一角,手腳纏著繃帶的咲夜,也在望著婚禮的情形。但,中途似乎消失了。……不過那都與我無關……
婚禮毫不停留的進行著。
婚禮的高潮。代替教堂的鍾,學校的鈴聲響遍了校內。新郎與新娘來到了中庭。
同學們一起為他們獻上祝福的話語。
「小夏!接著!」
珊瑚將花束,拋向高高的藍天。
那劃著清晰的拋物線,
「哇啊」
飛到了青梅竹馬手中。
看看可愛的花束看看我的來夏,高興的微笑了。
「那下次,就是西德與萌月了!」
高天原學姐瞪向無奈笑起的我。一副同樣表情的來夏,也笑了。
「就是這樣啦,小希。你死心吧」
學姐揮起拳。
「好了,各位!下麵宴會開始!把所有煩惱忘記大鬧一場吧!」
『嗚噢!』
破敗世界的一隅。
響遍了不合時宜的歡快叫聲。
?
「?嘣嘣嘣嘣—!嘣嘣嘣嘣—!」
夕陽下的河邊小路。哼著門德爾鬆聽到會發怒般走調的結婚進行曲的來夏,搖搖晃晃的走著。
她在二次慶祝時喝酒了。「你們還未成年……隻有今天特別允許」住持說著提供了保管在寺院中的日本酒。而班主任也沒有反對。
「?嘣嘣嘣嘣—嘣—嘣嘣嘣—!」
臉通紅的來夏,邊走邊跳了起來。那是在跳舞還是要摔倒我很難判斷。
不巧不會醉倒的我,擔心著來夏是不是會摔倒的走在她後麵。
河邊的住宅極少有平安的。就連橋也被回收,河周圍變得像荒野一樣什麼都沒有。
裸露出土地的馬路上,隻有我和來夏的影子長長倒映著。
寶貝的抱著花束的來夏,又再轉了個圈。
「小雪好漂亮的呢~。他們,好般配啊!……沒想到,竟然結婚了」
轉著撞到了我胸前。我一接住,她就「嘿嘿」的笑了。
「最後能和大家創造出快樂的回憶真是太好了呢!好友也變得幸福了!這樣就沒有遺憾了啊!可以好不掛念的疏散了!」
懷中來夏的聲音,很有精神。
可——那就像強撐一樣。
不久,微微的嗚咽聲傳來。
「來夏……」
「不要誤會啊。我不是不願意與小希一起離開城市的。隻是與大家分別,有些寂寞……」
我撫起她的發,無法忍耐般的她,將頭埋在了我胸前。
「……小希,對不起。馬上就不哭了。現在讓我哭吧」
夕陽包圍下的河邊,來夏壓聲飲泣著。我一直,抱到她收淚。
到底,過了多少時間啊。
溫柔撫著她背的我,說道
「我的生日是二月。還有三個月……疏散的話,肯定能平安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