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南致力於管理棒球部
5
結果,南還是沒有弄明白棒球部的定義。她又把《管理學》從頭到尾認認真真的讀了一遍,仔細體會書中的意思。
書中這樣寫著。
要定義企業的目標和使命,其出發點隻有一個,那就是顧客。顧客決定一家企業是什麼。企業的定義並不是根據名稱、章程和設立宗旨書,而是要迎合顧客對於商品和服務的需求。滿足顧客的需求才是一家企業的目標和使命。所以,要回答「我們的企業是什麼」必須要從企業外部也就是顧客和市場的觀點出發。?(二十三頁)
南總是會在這個地方停滯不前,而問題是出在「顧客」這個詞上,她不理解其中含義。這個「顧客」具體指的是什麼呢?
當然,字麵的意思是理解的,可是怎麼把顧客聯係到棒球部裏呢?對於棒球部來說,什麼是「顧客」,具體指的是什麼呢。
繼續把《管理學》讀下去。
在規定企業的宗旨和企業的使命時,「誰是顧客?」是首要而關鍵的問題。(二十三~二十四頁)
——「顧客」到底指的是「誰」呢?
南思考著。
棒球部本來就不是盈利組織,不應該有交易對象、客戶什麼的存在。當然,如果進行比賽,是會有觀眾(客人)來,但我們並沒有向他們收取費用。而且,不與金錢相聯係,就是高中棒球少年們不成文的規則。
那麼,對於棒球部來說,到底誰是顧客呢?果然應該是指來球場看比賽的觀眾麼?
不過,感覺還是不太對勁呀。就像棒球部的定義不隻是「打棒球」這麼簡單,總覺得棒球部的顧客指「來看比賽的觀眾」這個答案應該也不正確。
《管理學》裏麵關於「誰是顧客」是這麼論述的。
這不是一個容易回答的問題,更不是顯而易見的。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在很大程度上決定於企業如何規定它自己。
就像德魯特說的,「這不是一個容易回答的問題」。但是,關鍵的答案並沒有給出,弄不明白這個問題就無法繼續前進。拜此所賜,南對於管理的研讀,早早的就遇到了這麼一個巨大的障礙。
暑假一到,棒球部的合宿就開始了。說是合宿,其實並沒有外出遠行,隻是晚上住在學校裏,在球場上練習罷了。日程安排是五日四夜。
這次合宿,除了仍在住院中的夕紀以外,棒球部的全員參加。於是,南終於有機會跟球隊的所有成員認識一番。
合宿的第一天,南在全體成員麵前又一次作了自我介紹。不過這次,她並沒有談及「把棒球部帶進甲子園」的目標。
說起原因,「反正說了也會被大家否定吧」這樣的想法有之,更多的是想要在此之前多了解一些關於棒球的事情。首先,要去看,去了解,去學習關於棒球的各種各樣的東西。目標的話,在那之後再說也不遲吧。南這麼想著。
於是,南從合宿的第一天就開始了對棒球部的觀察。很快,她便發現了一件事情,是關於某一名隊員。那個隊員所釀成的氣氛對整個球隊來講都有很大的影響。
那名隊員叫做淺野慶一郎,二年級,位置是投手。從一年級開始,他背上的號碼就是一號,是球隊裏無可替代的王牌投手。
這個慶一郎訓練時候一點也不認真。即使在球場上,也是跟相熟的朋友聊聊天、要不就是是躺在長椅上,聽聽音樂什麼的。或者突然就不見了蹤影。有時候也練練傳接球,不過也就是走個過場,一點緊張感也沒有的樣子。
但是,對於這樣表現的慶一郎,誰也沒說什麼。隊員什麼也不說還可以理解,可是連教練加地也一直保持沉默。
不止這樣,加地跟慶一郎之間仿佛立著一堵看不見的高牆。
一次,加地想要與慶一郎搭話,並不是因為注意到慶一郎的訓練態度而生氣什麼的,隻是傳達一些聯絡事項。
可慶一郎卻無視了加地,裝作沒聽到的樣子走到了一邊。
在一邊看著的南心裏明白,慶一郎確實聽到了加地的話,而且露骨的忽略了教練的存在。
即使這樣,加地也沒有去警告慶一郎。合宿期間,兩人在這僅有的一次接觸後,像是刻意回避著對方,一直保持著距離。
之後,南攔住一年級的經理北條文乃問道。
「噯,關於淺野同學的事……」
「噯,啊,嗯」文乃被嚇了一跳,抬頭望著南。
南每次跟文乃說話的時候,她總是一副受驚的表情,即使已經見過好多次,文乃到現在也還不習慣。
「淺野為什麼不認真訓練呢?」
「噯?」
「就是說,為什麼教練允許他那個樣子?嗯——,我覺得,教練好像在躲著他似的。」
「噯,啊,嗯」
「那兩個人,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淺野一直那種態度呢?」
「噯,啊,嗯」
噯,啊,嗯——這是文乃的口頭禪。聽到什麼問題,她一般先這樣回複。所以,為了聽到「噯,啊,嗯」之外的答案,南一直注視著文乃。可是,這之後,文乃緊緊地抿著著嘴,什麼也沒有說。
南終於忍不住了,開口道
「……我說,我問了你問題耶。」
「噯?」
「我,剛才,問了你問題」
「噯,啊,嗯,對、對不起!」文乃再次表現出了受驚的樣子,低頭道歉著。
就在那時,她突然「啊」的一聲,眼睛盯著南身後的方向。南轉身查看,文乃突然向相反的方向跑了出去。
文乃就這樣從南的麵前逃了出去,那隻是一瞬間發生的事。甚至連出聲叫住她都來不及,南就這樣呆呆的望著文乃的背影出了神。
就這樣,無計可施的南隻好向隊長星出純打聽。而他也是一副不願開口的樣子,最後勉勉強強說了出來。
事情的起因好像是夏季大賽的時候。
夏季大賽的時候,慶一郎被教練加地從投手丘上換了下來。他至今都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被換下場。
雖然慶一郎確實失了分,可是追其緣由應該是野手的失誤。所以,他認為沒有理由換掉自己。
可當時,他就那麼輕易的被換掉了。從那以後,他就一直消沉下來。現在這種散漫態度,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6
合宿時,從一件事便可以推導出其它很多事情。南跟隊員們的交流總是不那麼順暢,觀察隊員的計劃也沒有想象中進行的順利。其實,她一直想跟球隊的王牌投手慶一郎還有教練加地談一談,可總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慶一郎總是跟少數幾個固定的同伴在一起,而當他一個人的時候周圍總是會產生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而另一方麵,縈繞加地的氛圍雖然沒有到種不可接近的程度,可是跟隊員們總有一種聊不到一起的感覺。
加地不隻跟慶一郎,與其他隊員也保持一定距離。明明是棒球隊的教練,感覺像是不相幹的人。因此,南也沒有找到機會跟加地談一談。
合宿到了最後一天,南覺得自己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卻還是無所斬獲,整個人都很失落。雖然還沒到心灰意冷的程度,可連續四天都是這樣子,總歸是失望的。
即使這樣,也不能一蹶不振。南再次拿出了《管理學》讀了起來。總覺得,書中會出現一些提示,能夠改善目前這種情況。
《管理學》讀了這麼久,南第一次生出這樣一種想法。
——迷茫的時候,就回到這本書上。答案肯定就在書中。
讓南如此認為,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單純的隻是她的直覺罷了。
可是,南十分重視這份直覺。對於不善於思考的南來說,直覺一直以來都是幫助她前進的重要向導。她想要遵從心中的那個聲音。
合宿的最後一天,晚飯後,南獨自一人留在食堂裏讀著《管理》。
不可思議的是,讀過《管理學》之後,南慢慢平靜下來。有一種失去的自信又找回來了的感覺,好像元氣又回到了身上。就這樣,南如此用這本書,來鼓舞自己。
南沉浸在閱讀中,有如進入了夢境。
「在看什麼?」
突然,身後響起了這樣的問話。
被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的南,轉身瞥向後麵。
本以為是捕手次郎故意嚇唬她,結果,身後站著的卻並不是次郎。那是二年級的候補選手,二階正義。
南是認識正義的,他不是合宿時候第一次出現的,暑假前的練習他都有參加,是為數不多的幾個認真訓練的隊員之一。
此外,正義還有一個很大的特征。他是所有隊員中棒球技術最「差」的。
正義技術水平之低,已達到任誰都能看出來的程度。連接球練習都不能順利完成。投出的球基本沒有能投到對方胸前的。
他的實力,說不定還在經理文乃之下。文乃在撿球的時候也有過投球,相比正義來說,她對球的控製力還要好一些。
另一方麵,正義的認真勁兒卻是出類拔萃的。訓練的時候總是第一個到場,結束時總是最後一個離開。
而且,像是收拾器具那樣其他隊員不願意幹的事情正義會帶頭去做。他總是做好一切整備工作最後一個離開球場。
那時候,南並沒有跟正義聊過比較親密的話題。閑談之類的雖然有過,但是自己的目標什麼的卻一次也沒有提起。因為,南認為跟萬年候補的正義說什麼甲子園的話題也無濟於事吧。
正義走進了食堂,南注意到他手裏好像提了什麼,仔細看才發現是垃圾袋。明天合宿就結束了,為了明天解散做準備,今天就開始進行掃除工作。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對任何事情都認真對待。
正義看著南手裏《管理學》的封麵
「噯,這個?是這樣一本書。」
「啊,這個不是德魯特的書麼?」
「噯?」南吃了一驚。「你知道這本書?」
「何止知道,德魯特的書我差不多都讀過。」正義稍有些害羞的樣子說道「我是他的大粉絲」
南一臉意外的表情看著正義。
「那麼,你很熟悉德魯特的事情咯。」
正義以認真的表情說道
「這正是我要問的。你不是在讀《管理學》麼,難道川島你的誌向也是成為アントレプレナー(entrepreneur,企業家)?」
「アントレプレナー,是什麼?」
「哎?你不知道アントレプレナー嗎?アントレプレナー就是……『キギョウカ』(企業家)的意思」(注釋:南隻聽懂了讀音並不清楚具體對應的漢字及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