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他興致不錯的眯眼看著我。
“不如說說你的事兒吧？怎麼樣？墨言？”
頃刻間連美人臉色大變：“你見過武陽王？”
我故作吃驚：“武陽王？在哪？”
“惟有武陽王會叫我墨言。”
我白眼一翻，哦也！穿幫了......
“哎！”美人歎道：“本不想告訴你的，原是怕你多心，但絕無要騙你的意思。”
“恩，我知道！”我大力拍著他道：“幹的好！我頂你。”
“那你還想聽什麼呢？”
我想了想：“就從你小時候的事兒說起吧？”
美人皺眉，遲遲不肯開口。他越是這樣，我越是纏他。
“好罷。”他思索片刻，拉過一件袍子給我披上，然後輕聲說道：“若是掃了你的興，可莫怪我沒提醒你。”
“恩！恩！”我滿懷期待的等他娓娓道來。
他很是為難的瞥我一眼，輕聲道：“我自出生到記事起，一直居住在京城，家中還有幾個兄長和弟妹。那時家父掌管宮內太醫院，官拜太醫令正二品，一生清廉，救人無數，唯一的喜好便是那杯中之物。
我十歲那年，先皇最寵愛的徐貴妃身中劇毒，太醫院束手無策。皇上急火攻心，怒斬了許多太醫。我父求情，也被牽連，被削去了官職在家中等待發落。幾日後貴妃不治而薨，舉國發喪。我父為死去的太醫不平，多飲了幾杯，不慎說出了離鏡的秘密。”
離鏡！又是離鏡。
我精神振奮，湊過去追問：“離鏡是什麼？”
“那離鏡本是不祥之物，操控者能擁有奇異之力，甚至可隨意轉移他人的魂魄，有違生死倫常。而要駕禦離鏡，也需肉體與離鏡共為一體，用活人的生氣供離鏡食用，同時也要承受異力的反噬。因此，並非任何人能都能使用。”
我恍然大悟：“難怪你那些日子半死不活的模樣，原來是被離鏡害的。”
連美人點頭沉聲道：“我族祖先得到離鏡之後，曾一度想將它毀之，但此物破碎之後立即又恢複原狀，所以祖上惟有世代傳承下來，目的就是不讓心懷不軌的人拿去禍亂人世。”
他停了幾秒繼續道：“那是我父醉酒後胡言亂語，怒罵皇上無道，為了一個女子，賠上了數條人命。早知如此，即是違背了祖先的規矩，也要救活貴妃。不料這些話被人傳到了皇上那裏，龍顏大怒，當即下旨淩遲處死我父，並帶全家抄斬，株連九族。
我父在入獄之時早有覺悟，恰好那獄典曾被我父救過。心存感激之，便拚死聯絡上了當年的武陽王，在行刑前夜偷偷將我換出去...後來我全家十七口的人頭，在城門上懸了足足三天，我父更是......”
說到這裏，連美人平淡如水的眸子裏竟化出濃濃的悲涼和恨意。
我知道當初小賀教我的那套“不恨不累”的法子，在這種情況下十有八九是行不通的。除了默默的握緊他的手外，我完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安慰他。
“自那日起，我改了本來的姓氏，一直跟隨武陽王。他見我與他愛子陸蒙年紀相仿又會些功夫，就將我留在了陸蒙身邊。‘墨言’二字便是陸蒙給我取的。"
“我是後來才察覺身體裏有離鏡的存在，想是我父自我出生便將離鏡嵌入我體內，我才得以適應離鏡之力，也因此而留下一條殘命......再後來……”
連美人還要往下講，我實在不忍心看他僵硬的表情，更不忍心再逼他翻陳年往事惹他傷感。既然兩代武陽王都對他有恩，他想盡辦法為主公效力，屬於情理之中，我又何必再記恨他以前的所做所為呢。
“是我不好，不該讓你說這些傷心事兒。”我往他胸前挪了挪：“我這人打小就不會說話，明明知道你心裏難受，反而不知道怎麼安慰你。以往我隻知道怪你，你……別往心去。”
他勉強扯起一抹笑意，再沒說過一句話。
窗外秋風蕭瑟，漸漸有了睡意，側身發現枕著的手臂不見了。
四處找尋，無意中瞥見窗前的美人白衣勝雪，望向遠處的目光更是冷得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