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了半個月,終於來到了喀什噶爾,頭領沒有帶我們在旅店休息,而是帶著駝隊來到了高台民居。我和豆子、小西安都是第一次走進這樣的土建築裏,看著兩側高高的牆壁和狹窄的巷子很稀奇,商討著怎麼爬牆,石頭卻將牆壁上步抹過瀝青和牆頂的碎玻璃指給我們看。乘頭領離開采辦補給的機會,我和石頭一起爬上了牆。
我們距離碎玻璃很近了,我用眼睛目測一下所有的碎玻璃都均勻地排列,間隔距離和長度都足以致人死命。在“盛閻王”手下時,我聽參謀說過,一把利刃非常可怕,但是成千上百的利刃就不可怕了。這就好比人的腳踩在一根豎立起來的釘子上很可能會被釘子紮穿腳掌,但是如果在地麵上密不透風地釘滿釘子,人踩在上麵雖然會疼,但腳掌上的皮都不會被紮破。現在屋頂上的這些碎玻璃一看就出自於不凡之人的手,不管是往牆頂的那個位置踩踏,腳都會被紮穿。
我正想問石頭要用什麼辦法繞過碎玻璃,就看見石頭的手臂一揚,身體刷地一下淩空飛了起來,落腳時,人已經站在碎玻璃之外了。我知道是馬鞭起了大作用,但還是覺得石頭目測的距離太準,我要是這麼淩空一跳,說不定剛好落在碎玻璃上。要知道我們兩側的高台民居屋頂可不是一大片空地,把四周安插了碎玻璃的地方去掉,能落腳的不過三四個平米,跳遠跳進都有可能把自己紮成刺蝟。
石頭看我發愣,手臂一揚用馬鞭卷住我喊了聲“跳”,我便落在她旁邊,我剛想誇她力道拿捏得準,石頭就把我拽倒下去。
高台民居上的確視野很開闊,現在不是晚上,周圍數百間高台民居都一覽無餘,讓我咂舌的是周圍的屋頂上有許多人。趴在地上觀察了很久,我才看出來這些人都在做乃瑪子。
信奉伊斯蘭教的人每天都會在早中晚三次麵朝麥加的方向跪地祈禱,在分不清方向的時候往往都麵朝牆壁,我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人都跪在房頂上做乃瑪子,周圍黑壓壓的一大片,奇怪得是這些人仿佛都是啞巴,雖然嘴裏念念有詞,但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我低聲問石頭:“你知道屋頂上有人?”
石頭看看我說:“我也是穆斯林。”
這個我當然知道,我想問的不是石頭怎麼知道現在是做乃瑪子的時間,而是她怎麼會知道有這麼多人在屋頂上做乃瑪子。
石頭把目光投向黑壓壓的人群,說:“我不知道,在我洗澡的時候房頂上有人。”
我的第一反應是石頭洗澡的時候有人偷看,隨後我立刻意識到石頭指的是蒙麵人,也就是說在我們睡著的時候蒙麵人來偷窺過。看來石頭邀請我一起出來轉轉不是散心,而是要讓我和她一起尋找蒙麵人的蹤跡。
明白過來我自作多情後,心裏有點空落落的,心想,無非是一些教徒朝拜,這麼多人反正也分不出來誰是蒙麵人,還不如回屋子裏去睡覺。思想還沒來得及跑毛,我突然看見一張非常熟悉的臉,這張臉讓我幾乎以為自己看見了鬼。
我把目光刷地移到了石頭的臉上,石頭奇怪地看著我,悄聲問:“你發現了什麼?”
我沒有說話,但卻覺得今天的石頭異常嫵媚,嫵媚得有點妖異。再把目光投出去,那張臉不見了。
我對石頭說:“咱們下去吧,一會兒豆子他們醒過來會擔心的。”
我沒敢告訴石頭我看見了什麼,沒錯,我看見了另一張石頭的臉。雖然我不是伊斯蘭教徒,但很清楚伊斯蘭教鄙視女人,清真寺一類的地方都不允許女人踏足,所以維吾爾族婦女從來都不做乃瑪子,石頭是女人,她出現在朝拜的人中間本來就是反常的,更何況現在石頭就在我旁邊,我甚至懷疑自己的眼睛看錯了。
我和石頭按原路下去,一回到地麵上,我們才知道頭領說的出去會迷路不是胡說八道,我和石頭正站在一個小小的四合院裏,院子裏光禿禿的,除了四麵都是高聳的牆壁外,什麼都沒有,就好象我們一下子掉進深井裏。
我猛地意識到自己上當了,想著石頭白嫩嫵媚的臉,我忽地轉過身,身後的石頭剛好握著牛角刀向我刺過來,她沒想到我會突然轉身,想收回手已經來不及了。從轉身到出腳,我的動作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完成的,石頭手裏的牛角刀飛出去,我的拳頭也揮了出去。石頭的身手是很敏捷的,但是我一連串的動作出乎她的意料,當胸挨了一拳,沒站穩撲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