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的話落下沒多久,外麵突然竄進來一個黑色的影子。黑影跪在地上,向他們彙報:“寧王世子已經悄悄去了六皇子的府上。”
楚華笑著揮了揮手,黑影一閃就不見了。
他看向了顧景瑜:“殿下還可以等著瞧,他從顧景宸的府上出來之後,應該還回去藍子鈺的侯府。”
果然,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又一個黑衣人前來彙報:“寧王世子去了侯府,約莫在裏麵停留了一盞茶的時間。隨後,侯夫人悄悄從側門出去,連夜趕去了將軍府。”
黑衣人下去的時候帶起了一陣寒風,顧景瑜突然清醒了許多,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燭火也因風跳躍了一下,躍動的光線打在楚華那張似縮水的臉上,竟有些猙獰的意味。
顧景瑜沒來由地覺得心驚,雖然他自詡聰明,但他一直知道,他的聰明還敵不過楚華。
在他看來,楚華就是另一個顧初淮,但他從沒像今天這般覺得他的城府深得讓人覺得可怕。
或許這一次,連顧初淮都要敗在他的手裏了。
楚華既然能算到顧初淮會謀反,又豈會坐以待斃?
不知怎麼的,顧景瑜在此刻竟然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
他側過臉去,認真地打量著楚華。
楚華有城府也有錢,可以說,他的錢財不輸於國庫,如果這個時候顧初淮和顧景宸倒下了,他還能命令得了楚華麼?
當然,他不會在這個時候問出這種話來。
“殿下放心,隻要他們敢帶兵進宮,我們就贏了。”
顧景瑜笑了笑,假意道:“很好,如果真如你部署得那樣,一旦我坐上了皇位,你就是大功臣。你為本皇子謀劃了這麼多,說吧,想本皇子如何賞你?”
楚華並未及時回答他的問話,而是拿起了桌上的酒壺,給兩人各倒上了一杯。他舉起酒杯,笑道:“那草民先預祝殿下早日得登大統。”
“哈哈哈,楚愛卿。”舉杯與他相碰,可嘴角的笑意卻虛假得厲害。
楚華放下杯子之後,緩聲道:“殿下可知道我以前最大的心願是什麼?”
顧景瑜自然搖頭::“不知。莫不是想實現自己的抱負,出將入相?”
他搖頭,盯著一桌子的殘羹冷炙,笑了:“錯了,我最大的抱負,就是每天都可以吃上這麼精致的菜肴,有魚有肉,有鮑參翅肚。”
顧景瑜咋舌:“你好歹也是楚家的三少爺,以楚家的能力,難道還不能讓你吃上這些?”
楚華沒告訴自己並不是真正的楚家三少爺,他將自己代入這個角色,道:“殿下還不知道麼?我隻是一個庶子,楚家的東西,那都是楚清筠的,就算我幫我父親打理生意打理到吐血,他也不會有任何憐憫;就算楚清筠根本不想要這樣,而我想要,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顧景瑜沉默了,嫡庶之分確實是這樣。
他敢說,隻要皇後的孩子成器一些,年紀再大一些,太子之位一定早就有人了,而不是輪到他和顧景宸明爭暗奪。
楚華繼續道:“我當初找上殿下,隻是為了實現這個願望。如今,殿下幫我實現了這個願望,而我自然也要幫殿下實現您的願望。當殿下坐上龍椅之後,我也該功成身退了。”
“以你的才華,不謀任何官職,不在官場有一番作為,你會甘心?”
楚華笑道:“我自幼從商,更習慣與人在商場上交手,官場並非我所擅長。事成之後,隻要殿下肯答應放我回歸商場即可。”
他說得誠懇真摯,顧景瑜也信了半分,親自倒滿了一杯酒,與他共飲:“好,我答應你。”
楚華端著杯子仰頭飲酒,嘴角勾笑,但心裏卻在冷笑:他屬意的是皇位,自然不會在官場有作為。隻要等顧景宸一死,他的大計就成功了一大半。
放下杯子之後,楚華將那份“通敵賣國”的信交給他,並囑咐道:“明天是大年初一,殿下可一大早進宮去給皇帝和貴妃娘娘請安,並拖住他們,但這封信暫時不要交上去。”
進宮隻是一個幌子,目的是引他們上鉤。
想必連顧初淮都會覺得,顧景瑜手裏拿著那麼一封信,一大早進宮肯定是去邀功了。
不過,顧景瑜心裏還有一個疑問:“我父皇看到這封信之後,當真會信嗎?也許他一直以為拓跋野是和我們一夥的。”
楚華笑道:“殿下,當初讓拓跋野看上柳絲絲,就是為了這一件事情做準備。柳絲絲與寧王府可還有親戚關係存在啊,而且柳絲絲一直愛慕顧初淮。陛下又不確定陷害柳家的人就是顧初淮,再者,就算確定了,柳絲絲嫁給拓跋野,那也是在這之前的事。見到顧初淮親筆所寫的信,他還有什麼不信的?”
但當初他設計讓柳絲絲和拓拔野在一起時,並不是為了如今的局麵。
楚華原本的打算,是在他們自己無路可走的時候,聯合拓拔野一起謀反。
若是成功了,兩國的關係自然會變好,當然這也隻是前期的。
若是失敗了,柳絲絲就是他手裏最後的一張王牌,他會憑借這個反敗為勝,將這件事推到顧初淮的身上去。
但顧景瑜似乎還不放心:“對了,你可有找人留意寧王的下落?你不覺得奇怪麼,顧初淮被牽涉到這麼大的事情當中,我皇叔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很關鍵麼?”楚華問他。
“自然。”顧景瑜眯著眼睛道:“若說我父皇最信任的人,必屬我皇叔。我皇叔為人不爭不搶,奉行中庸之道,我父皇就算信我們會謀反,都不會信他會。前幾次顧初淮不是惹到我父皇了麼,要不是他求情,顧初淮也不會囂張成這個樣子。”
看楚華的表現,顧景瑜有些不放心:“你該不會沒派人關注他吧?萬一他提前進宮,我們所做的一切努力可都完了。”
而且,他們也會完了。
楚華微微一笑:“殿下隻管放心,寧王的行蹤我一直知道,他還在外地。”
“你確定那是他本人,而不是他使的金蟬脫殼?”這個時候,自然得小心為上。
楚華微怔,照這麼來說,寧王還不回京,確實不合常理。 “殿下放心,有人在宮裏盯著,我敢保證,寧王絕進不了宮。現在時機已經到了,我們不能再等待。趁如今的情況將他們一網打盡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