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的“鬼父”事件被夜永咲回想起來,他明白了:“難怪你會對那個人產生同情,當時你說‘同病相憐’,就是在指他和你一樣,都是由願望而產生的,是這樣吧?”
黃璃點頭,又說道:“我自己也可能是天道的一種載體,天道想讓我的族群繼續生存下去,故而讓我現世。我雖然沒有生命,卻有著強大的念力,可以改變自己的周圍環境,為雪狐開辟了一個適宜生存的場所。數年以後,族人的數量逐漸上升,已經能夠穩定存活下去。我的使命,到此也就完成了。”
“你是願望的集合體,既然你的族群已經不會再有滅族之難,那他們也就不會再產生那樣的願望,你的使命完成之後,你應該就失去了力量的來源,應該消失了才對。”
夜永咲疑惑地看著黃璃。而麵對他的疑問,黃璃隻得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沒錯,族難已消,我也應該煙消雲散。但偏偏天不遂人願,早些年來,為了更好地幫助族人,我不斷吸收周圍的靈力,凝成了一具軀體。我雖然沒有魂魄,本身也隻是念力,但念力存在於體魄之中,根本無法消散。而就算毀去身體,也會在強大的念力之下重生。現在你知道我為何不懼靈異了。因為我自己便是靈異的一種,而且不管是怎樣強大的靈異,都無法殺死我。所以我從不會怕。”
“那不是挺好的嗎?”夜永咲不解,“你的族群沒事了,你也可以一直留存世間,這樣——”
“天下間哪有那麼美好的事情?”
黃璃轉過身去,看向頭頂的無盡蒼穹。
“天道自有其製衡的方式。無法製約個體,就製約整體。由於我的力量,也代表了雪狐一族的力量,天道不會看著我們一天天強大下去。我的本體在無法控製地吸收著周圍的靈力,不斷壯大。而我的族群在我的庇蔭之下,也逐漸繁盛起來,我們共同的強大,已經超出了天道承載強力的極限。故而我們又一次受到了製裁。”
“但是,你擁有著不死的能力,就算是天道,也沒有能力殺死你。因此目標就隻能是你的族群。”
“是啊。”黃璃說道,“天道的製裁來得太晚,當時我的強大已經超出了它的力量。它試圖用雷劫來滅殺我,但卻沒有成功。這樣一來,我的族人就再一次遭難,在某種不知名的作用之下,族人一天天死去。我雖然知道這是天道的影響,卻又無可奈何。最終,我隻好離開族群,在人世間流浪。這無疑是一個有效的法子,雖然沒有消去天道的製裁,但卻延緩了它,使得我的族人有了偷生的機會。”
“你在人世間,流浪了很多年吧?”
“幾百年,還是幾千年呢……”黃璃想了想,卻說,“我自己也記不清楚了。不過,我注定不可能在某個地方長久生活下去。因為我身上的強大念力,會引起周遭地區的靈力紊亂,甚至會改變人身上的靈媒。在一個地方生存些許時間以後,那個地區就會成為一個靈異場,而天道的懲罰也會隨之而來。”
“就像是……程都市遮天蔽日的烏雲和雷鳴?”夜永咲問道。
“是。而且我的身體仍然在不斷吸收著周圍的力量,控製不住,也壓抑不了。故而這個‘些許時間’也就越來越短,起先能有足足幾十年,到了現在,連幾年都沒有了。到了那個時候,為了不給當地的人們帶去災難,我就隻好消除所有認識我的人們的記憶,然後再一次遠走。”
“但是,如果這樣一天天下去,總有一天會達到無法控製的地步吧?”
“沒錯。”黃璃答道,“因此我在流浪的同時,還要順便打聽,想知道有沒有方法可以一勞永逸地殺死自己。直到數百年前,我才知道了某個東西的存在。”
她這樣說著,沿著山尖向另一邊走去。夜永咲趕緊跟上,隻是沒走幾步,她就停了下來。這裏便是北山的另外一側,黃璃低頭俯視著下麵,輕聲開口:
“你看,這就是‘輪回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