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簪纓華族,錯入金宮。(1 / 3)

憶往昔,吾於書香之境悠然度日,未料一朝風雲驟起,宮門乍入,此般際遇,實乃意料之外。吾本向於詩禮,心寄桑麻之樂,卻不期命運撥弄,誤踏宮闈,想來,不過是一場始料未及的變故罷了。

吾名少典玉瑤,年十四,出生於書香門第,祖父是當朝太傅,祖母是聖上的姑祖母華陽大長公主。父親叔伯在朝為官,哥哥們年少有為,實在是一個蒸蒸日上,處於上升期的大家族。

這樣的家族必然是要把一個女兒送進宮裏去的,與皇族聯姻,鞏固關係。隻不過我從來不在候選名單裏,倒不是我品貌不如人,而是我前麵還有兩個姐姐,再怎麼樣也輪不到我。

我叫少典玉瑤,年方十四,生於一個書香門第之家。自小,家中便是詩禮傳家,墨香縈繞。父親與叔伯皆在朝為官,平日裏家中往來的也盡是些文人雅士。哥哥們年少有為,於詩詞經義、騎射兵法上都頗有造詣,常令我心生敬佩。

我自小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每日伴著書卷,閑時與姐妹們做做女紅,偶爾也跟著哥哥們學些詩詞,日子過得平淡而愜意。家中的兩位姐姐,長我幾歲,皆是聰慧過人,姿容秀麗。大姐端莊穩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二姐活潑伶俐,詩詞歌賦信手拈來。在我心中,她們是世間最好的姐姐,我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我們姐妹會天各一方。

然而,命運總是這般無常。那一日,家中突然傳來噩耗,大姐在外出賞春時,不慎失足落入水中,雖被及時救起,卻已沒了氣息。全家上下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父親母親整日以淚洗麵,我和二姐更是難以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本以為大姐的離世已是家中最大的變故,可誰知,禍不單行。二姐在大姐的喪期內,因悲傷過度,又染上了風寒,本就虛弱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竟也追隨大姐而去。接連失去兩位姐姐,我感覺自己的世界瞬間崩塌,家中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就在我沉浸在痛苦之中無法自拔時,宮裏傳來了消息。原來,當今聖上聽聞我家姐妹才貌雙全,本欲選其一納入宮中。可如今兩位姐姐都已不在人世,這選妃之事便落到了我的頭上。

我從未想過自己會與那深宮高牆有任何關聯,更不想成為那被困於宮中的金絲雀。可聖命難違,家中也無力抗拒。父親無奈地看著我,眼中滿是愧疚與不舍,母親則拉著我的手,泣不成聲。

就這樣,我在一片悲戚與無奈中,踏上了進宮之路。坐在前往皇宮的轎子裏,我望著漸漸遠去的家,淚水模糊了雙眼。曾經的那些歡聲笑語,那些溫馨的時光,都已成為了遙不可及的回憶。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將是怎樣的未來,那紅牆之內,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世界。但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我的人生將徹底改變。我少典玉瑤,本應在那書香之中度過平凡的一生,卻因命運的捉弄,意外地踏入了這充滿未知與凶險的宮闈。

陛下垂青於我,並非因我自身之故,實乃父兄之德望才略,令陛下矚目。我出身書香世家,門楣顯赫,蒙陛下恩寵,獲封美人之位,得以入住那景致清幽的怡華宮玉芳閣。怡華宮的主位是皇上潛龍之時的府邸舊人----育有三公主的淑妃娘娘。淑妃年方二十五,於這六宮之中,表麵之上,淡泊自持,不逐榮寵,不爭風頭,仿若那最是低調內斂的隱者,於眾人目光之外悄然度日,堪稱後宮“隱形人”之首。而在那宮闈之內,褪去華服釵環,她卻鍾情於美食,常醉心於烹飪之趣,以煙火之味,尋生活之樂。

淑妃娘娘素喜庖廚之事,一雙巧手,廚藝精湛,所製佳肴皆色香味俱全。往昔未能忝列尚食局,成為尚食女官,實乃娘娘心中一大憾事。娘娘心性純善,尤愛那些對美食滿懷熱忱、認真進食之人,見之便覺滿心歡喜。

而我,少典玉瑤,憑借著對淑妃娘娘精湛廚藝發自肺腑的盛讚,以及自入宮半月以來因貪享娘娘親手烹製的美食,臉明顯圓潤了一圈的這般切實變化,成功博得了娘娘的喜愛與歡心。

四月初一,恰是我入宮滿一月之際。我前往淑妃娘娘處請安,彼時,淑妃娘娘正言辭激烈、氣勢十足地斥責我的至交好友三公主李雲樂:“李雲樂,你須得好好用膳!”三公主雖年僅五歲,卻已然頗具自己獨特的審美見解。她曾立下誓言,不願再如從前一般胖得仿若圓球。故而,在淑妃娘娘斥責時,她慌不迭地躲在我的身後,口中呼喊著:“美人姐姐,快救救我!我母妃怕是氣糊塗啦!”

淑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緩緩搓著雙手,沉聲道:“李雲樂!” 果不其然,任誰聽到父母陡然喊出自己的全名都會心生懼意,咱們這嬌俏的三公主也不例外。她老老實實低下頭,眼眶中蓄滿了淚水,一邊惡狠狠地嚼著紅棗薏米粥裏的紅棗,一邊似乎在與這“好好吃飯”的指令暗自較勁。許是用力過猛,她一個不小心竟咬到了自己的舌頭,疼得一顫。她猛地抬起頭,偷眼瞧向淑妃娘娘,見娘娘依舊麵無表情,一副不容抗拒的模樣,無奈之下,隻能噙著滿眶的淚水,繼續小口吃著粥。

我有點心疼,坐在三公主旁邊拍她的背,瞧著三公主那副泫然欲泣,又不得不強忍著繼續進食的可憐模樣,我的心不禁微微一揪,滿是疼惜。我輕移蓮步,緩緩走到三公主身旁坐下,伸出手輕柔地拍著她的後背,想要借此安撫一下她此刻的委屈與疼痛。

這時,淑妃微微抬眸,目光從我和三公主身上掠過,唇角微微一勾,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與嗔怪地說道:“小瑤兒,你別管她這副樣子,她就是在耍些小性子呢。你呀,趕緊趁這會兒吃點東西墊墊肚子。皇後娘娘今日身體已大好,精神也足了許多,等會兒咱們還得去未央宮給皇後娘娘請安呢,可別餓著了自己。”

自我入宮以來,便聽聞皇後娘娘龍體欠安,纏綿病榻已久,長久以來都在宮中靜心調養。甚至此前宮中那場盛大的選秀盛事,皇後娘娘也因病情所累而不得不缺席,未能親自主持。時光匆匆,如今我已入宮有些時日,卻始終無緣得見皇後娘娘尊容。而此次,因著皇後娘娘身體大好,淑妃娘娘也安排著一同前去請安,這便意味著,這是我自入宮後第一次有機會去拜見皇後娘娘,心中不免泛起一絲緊張與期待。

自陛下登基至今,已悠悠度過四個年頭。這深宮內苑之中,原本便已擁有諸多妃嬪,她們各自有著獨特的性情與境遇。那陳貴妃,仗著陛下的幾分恩寵,平日裏行事囂張跋扈,在後宮之中可謂是鋒芒畢露,無人敢輕易招惹;賢妃則截然相反,生得一副溫婉性子,待人接物溫和大方,猶如春日裏的和風,令人如沐春風;純妃向來不喜多言,總是安安靜靜地居於自己的宮室,鮮少在眾人麵前拋頭露麵;而溫昭儀更是惜字如金,平日裏沉默寡言,仿佛將自己的心思都深深藏於心底。

在眾多妃嬪之中,鄭淑儀最為得寵,聖眷正隆,時常能伴陛下左右,享受著旁人難以企及的恩榮。相比之下,那些位份較低的寶林、禦女之流,處境便顯得頗為可憐了。她們明明年紀長於我,入宮的時間也比我更早,卻因著位份低微,見了我也不得不恭恭敬敬地行禮,喚我一聲姐姐。

此外,還有一同在選秀中入宮的十位新人,大家的命運也是各不相同。有的人運氣頗佳,早早便得到了陛下的垂青,承歡於龍榻之側,不僅獲得了陛下的恩寵,還因此晉升了位分,在這後宮之中也算是有了立足之地;而有的人,卻如同我一般,至今都未曾見過陛下的尊容,甚至連陛下的身形是圓是扁都不知曉,隻能在這幽深的宮闈之中,默默等待著那不知何時才會降臨的恩寵。

踏入未央宮,見到皇後娘娘的那一刻,我便被她的絕世風姿所深深震撼。隻見皇後娘娘端坐在鳳座之上,華服加身,氣質出塵,真可謂是美得不可方物,宛如那自九天之上翩然而降的仙女,周身散發著一種超凡脫俗的氣韻。她朱唇輕啟,話語從口中緩緩流出,聲音溫溫柔柔的,似帶著一絲潺潺的流水之音,讓人聽著便覺心中熨帖。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皇後娘娘許是因久病初愈,身體尚未完全恢複,時不時便會輕咳幾聲。每一次咳嗽,都仿佛輕輕揪住了眾人的心弦,那微微蹙起的眉頭,柔弱的姿態,真真兒是我見猶憐,讓人忍不住心生疼惜之意。

可就在這一片祥和溫馨的氛圍之中,陳貴妃的存在卻顯得格格不入。她自踏入殿中起,便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眼神中滿是不屑與傲慢,全場四處找碴兒,一會兒挑剔這個的服飾不夠華美,一會兒又指責那個的禮儀不夠規範,那尖銳的聲音在殿中回蕩,破壞了這原本和諧美好的氣氛,與溫柔可人的皇後娘娘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十分不和諧。

在從未央宮請安歸來的路上,淑妃娘娘輕輕拉著我的手,臉上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緩緩向我說道:“你瞧那陳貴妃,平日裏行事囂張,看著精明得很,可實際上啊,就是個沒腦子的傻子。她也不想想,這後宮之中,最是無情帝王家。偏她還一股腦兒地喜歡上了皇上,那喜歡的勁頭兒,簡直就像是豬油蒙了心一般,失了理智。”

淑妃娘娘微微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繼續說道:“就因為這份癡戀,但凡皇上多看一眼的女子,她便視作眼中釘、肉中刺,對皇上身邊的女人沒一個有好臉色的。今日刁難這個,明日打壓那個,在這後宮之中四處樹敵。也不想想,如此行事,又怎能長久?皇上即便一開始對她有些寵愛,可經她這般折騰,遲早也會厭煩。到時候,她沒了皇上的恩寵,樹敵又多,這後宮之中,還能有她的容身之地嗎?唉,真是愚蠢至極!”

淑妃娘娘目光溫和卻又透著認真,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語重心長地叮囑道:“小瑤兒呀,你可千萬要把我的話聽進去,切不可學那陳貴妃的做派。這世間男子千千萬,有才華橫溢的文人雅士,有英勇不凡的青年才俊,喜歡誰不好呀,偏偏喜歡皇上。你要知道,皇上身處這九重宮闕,肩負著天下萬民的重擔,他的感情又怎會輕易專注於一人。那陳貴妃,滿心滿眼都是皇上,為了皇上變得心性扭曲,做出許多糊塗事,這不是如同著了魔障,犯了癡病嘛。你可不能像她一樣,陷進那沒有結果的感情裏,平白誤了自己的一生啊。”

細細回味淑妃娘娘那一番推心置腹的話語,越想越覺得其中蘊含著無盡的道理。在這深宮內苑之中,眾人皆被那權力、恩寵所迷惑,迷失了本心。而淑妃娘娘卻能保持清醒,洞察一切。她對陳貴妃的評價,一針見血,直指要害,將這後宮之中的愛恨情仇、利益糾葛看得清清楚楚。她深知在這帝王之家,感情是最不可靠的東西,卻依然能堅守自我,不被這汙濁的環境所同化。

這般通透的心境,這般深刻的見解,又豈是尋常女子所能擁有的。由此可見,淑妃娘娘絕非一般人,實乃有著非凡的智慧和遠見卓識。在這錯綜複雜的後宮之中,能有如此清醒的認知,實在是難能可貴。故而,我內心深處由衷地認為,淑妃娘娘當真是一位極具大智慧的奇女子,令人欽佩不已。

那日,陳貴妃在殿中,先是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對著鄭淑儀破口大罵,口中汙言穢語不斷,斥罵著鄭淑儀狐媚惑主,言語之難聽,令在場眾人皆麵露尷尬之色。在狠狠羞辱完鄭淑儀後,她又將那充滿威懾的目光轉向了此前已經承過寵、日子過得還算順遂的六位新人。眼神中滿是不屑與不滿,話裏話外皆是敲打之意,似在警告她們莫要得意忘形。

待將那六人訓誡完後,她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般掃向了我們五個至今尚未承寵的新人。她微微揚起下巴,滿臉的輕蔑,尖著嗓子說道:“你們這些人,費盡心思進了這宮中來,原本是指望著伺候皇上,博個榮華富貴的。可如今呢,都已經進宮一個月了,連皇上的麵兒都沒見著,這說出去像什麼話?要你們還有什麼用?難道就不覺得丟人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究竟有沒有本事得到皇上的青睞,真是一群沒出息的東西!”

聽著陳貴妃那尖酸刻薄的話語,我心中暗自思量,這有什麼值得丟人的呢?這天下之大,黎民百姓千千萬,沒見過皇上的人多如牛毛,也沒見誰就因為這事兒尋死覓活、羞愧難當呀。這本就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何必如此小題大做。

然而,當我悄悄側目,看向身旁的趙寶林、何良人、文禦女以及周禦女時,卻見她們個個麵露愧色,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仿佛下一秒便要奪眶而出。看著她們這副模樣,我心裏頓時焦急起來,可無論我怎麼努力,就是無法像她們一樣哭出來。無奈之下,我隻好微微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出,身體也僵在那裏不敢隨意動彈,生怕再惹得陳貴妃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