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養艙的警報燈把江臨的臉割裂成紅藍碎片。他盯著中央艙體裏懸浮的心髒，突然想起第九十七次循環——那場爆炸中，有個士兵臨死前把染血的懷表塞給他，表盤背麵刻著相同的火焰紋章。
“真諷刺。”他踹翻最近的培養艙，營養液裹著克隆體傾瀉而出。小柒的複製品在黏液中抽搐，缺失的右手腕切口處湧出灰色粒子，像一群饑餓的螢火蟲撲向中央艙體。
沈昭的聲音從所有擴音器同時炸響：“你每使用一次能力，就有個平行世界的你徹底消失。看看這些殘骸——”顯示屏亮起密密麻麻的紅點，每個都標注著經緯度，“這是過去24小時猝死的1003個‘江臨’。”
江臨的軍刺貫穿顯示屏，電火花在指間跳躍。小柒突然抱住他的小腿，掛墜貼著皮膚的位置灼燒般疼痛：“大哥哥的這裏……在發光！”
扯開衣領的刹那，他瞳孔收縮。心髒位置的皮膚下浮現出微型漩渦，正將空中飄散的灰粒瘋狂吸入。每粒光點沒入，就有一段陌生記憶在腦內炸開：
（暴雨夜，穿防彈衣的自己用身體堵住避難所裂縫；烈日下，綁滿炸藥的自己衝向屍王；雪原中，喉嚨被撕開的自己用血在冰麵寫下“別信沈昭”……）
“幻覺……都是幻覺！”他徒手摳向胸口的漩渦，血肉撕開的悶響中，小柒的尖叫與沈昭的驚呼混成刺耳的合奏。但疼痛讓他清醒——抓出的不是心髒，而是枚棱形結晶，表麵浮動著億萬星辰的投影。
沈昭的呼吸突然急促：“文明火種！你果然已經……”
江臨捏碎結晶。星芒迸濺的瞬間，整座實驗室的電子設備同時爆出青煙。應急燈驟滅前的最後一幀，他看見所有顯示屏閃過同一段監控錄像：末世前三十年的實驗室裏，年輕版沈昭正將嬰兒放入培養艙，艙體編號是血紅的00。
黑暗吞沒一切。江臨憑記憶撲向中央控製台，卻在半空撞上冰冷的金屬箱。摸索著打開手機照明，熒光照亮箱體表麵的蝕刻文字：
第99次文明重啟失敗樣本 封存者：沈昭之父 銷毀期限：████
“大哥哥，牆在流血……”小柒顫抖的童聲從背後傳來。江臨轉身將光束投向牆壁，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原本雪白的牆體正在滲出灰霧，霧中浮現出無數掙紮的人形，他們的麵孔與江臨有七分相似。
手機突然震動，自動跳轉到三十年前的新聞頁麵。頭條照片裏，穿防護服的男人抱著嬰兒站在實驗室前，標題刺目：《昭然生物創始人沈明遠宣布“火種計劃”啟動》。照片角落的儀器箱，赫然印著江臨剛見過的銷毀編號。
“你父親把我當小白鼠？”江臨對著黑暗冷笑，軍刺劃開金屬箱的密封條。腐臭味撲麵而來，箱內整齊碼放著九十九枚骨灰盒，每個都貼著泛黃標簽：
第1次重啟-火種存活7天 第32次重啟-火種意識崩潰 第99次重啟-火種███覺醒
最底層的骨灰盒被砸開過，盒蓋內壁用血寫著：“她騙你，為了……”
“為了讓我繼續當你們的文明電池？”江臨碾碎手邊的骨灰盒，灰燼中掉出半張燒焦的照片。畫麵裏穿白大褂的沈昭正在哭泣，她懷中的嬰兒繈褓上，灰霧狀的胎記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