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長山絕不否認這是一個好消息,但這兩個消息好像不太適合放在一起,“我不明白,這……”
施醫生向後一仰,靠在椅背上,“你也知道,合適的心髒有多難找,尤其像方文這樣的血型。”
“這我知道,”郝長山說,“那你就趕快安排手術嘛。”
“還不能安排,就算現在就把方文放到名單上,這個心髒也輪不上他了,因為馬上這個心髒就會移植給別人了。”
不會又比這更令人失望的好消息了,“那你幹嘛還要告訴我。”
“你先別急,”施醫生身體前傾,壓低聲音,“話雖然這樣說,但也不是沒有辦法。”
如果不是事關方文,郝長山才沒有這樣的耐心,“你有什麼辦法?”
“當然有辦法了,”施醫生說,“隻不過看你願不願意做出點犧牲了。”
……
“你不能這麼任性。”方太太說。
“就算我同意做手術,”方文說,“也不可能有合適的心髒的。”
“會有的,”郝長山的聲音很輕,但絲毫不影響這三個字的震懾力,“隻要你答應做手術,心髒馬上就會有。”
“您說什麼呢,郝叔叔。”方文說。
“你隻要聽方太太的話,不要任性,其它的你不用擔心。”
幫我照顧好女兒,郝長山想說這句話,但似乎不用說,他相信方太太,也相信方文,當事情結束之後,他們一定會那樣做的。
這才是那個好消息。
郝長山英雄般轉身離開,留下方文和太太在病房裏麵麵相覷。不用急,他們很快就會明白的。
……
手術室門口。
這裏馬上要進行心髒移植手術。躺在裏麵的是一個陌生人,他在幾個小時前,有了重獲新生的希望,而在幾分鍾後,郝長山將要奪走它。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任務。
郝長山站在手術室門口,穿著從施醫生辦公室拿的白大褂。他本就是一位英倫範很濃的管家,穿上這件白大褂之後,甚至比一般的醫生更能讓病人信任。
他的麵前走過一個小隊的醫生。他們要去的地方,就是手術觀察室,也就是郝長山想去的地方。
觀察室裏的人,比郝長山想象得要多,想湊到前麵有一定的難度。但是,有一個情況對他有利,觀察室裏的人,大部分都是實習生。這麼大的醫院,他們剛來不久,不可能每一位醫生他們都見過。
郝長山挺直腰板,一步一咳嗽,表現出資曆很老的樣子,實習生們果然給“郝醫生”讓出來一條寬敞大路,他毫不費力的就移動到了靠窗的位置。
觀察室在手術室斜上方,從觀察窗望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病人身上發生的事。
病人正在昏迷當中。胸前蓋著淡藍色的防菌布,隻有很窄的一條開口,對於郝長山這個假醫生來說,這一切都很新奇。
手術室和觀察室裏都很安靜,連呼吸聲都被口罩吸收了一大半,郝長山能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
這時,主治醫師接過護士遞給他的手術刀,在病人的胸口上劃了一刀,像切黃油一般輕易。
血流的很均勻。
那個陌生人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也許他正想著醒過來之後,就會有一顆全新的、健康的心髒,也許隻是郝長山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