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做一定會把方啟墨氣得從墳墓裏爬出來。
方文坐上了郝長山的車,一直到城郊,他們都沒有說一句話。他們之間很少有如此尷尬的沉默,方文是方家的包袱,除了母親之外,隻有郝管家對他最好,大家本質上都是外姓人,有種特殊的感情。
道路兩旁的楊樹,搖晃得很厲害。方文搖下車窗,聞聞這山間的味道,滿上鬱鬱蔥蔥的樹木,仔細聽還能聽見小溪的流水聲。
方啟墨不配這麼好的地方,更不配這麼適合下葬的天氣。
車子停了下來。
方文下了車,距離方啟墨的墓地還有一段距離。
他看見了母親背對著自己站在方啟墨的墳前,身穿黑色的長裙,戴著一頂遮陽帽,她的肩膀沒有上下抽動,說明她沒有哭泣。
看來母親並沒有很傷心。
方文剛要過去,就聽見方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們沒資格站在這裏,你們都是賊。”方武手裏拎著酒瓶,老遠就開始喊叫,“一個不要臉的女人,領著一個不要臉的兒子,偷我們方家的家產,我爸爸就是你們害死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意外。”
“你冷靜點,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郝叔叔上前攔住了他。
“你是已經站好隊了是吧。”方武搖晃著身子說,“我以後在方家就什麼都不是了,對不對?”
“你喝醉了。”郝叔叔說。
“我沒碎,我很清醒,憑什麼遺產都給了他,”方武的手臂越過郝叔叔的肩膀,指著方文,“他根本就不是我們方家的人,居然不要臉到,把自己的姓都改了,為了什麼啊,還不是為了錢。”
方文被人指著鼻子罵,這就是方啟墨想要看到的。方文突然感覺心髒開始狂跳,眼前有些發紅,應該是眼睛充血了。
這時,母親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握緊的雙拳舒展開了,“他父親剛剛去世,無論他說什麼,我們聽著就好了。”
“你是要打我嗎?你打啊,你最好把我也打死,我們方家就都是你的了。”方武依舊不依不饒地挑釁,“你別以為你擺出這樣一副高姿態,就覺得自己有多高尚,你就是我們方家養的一條狗,是你媽媽帶到方家的一條狗。”
方文推開母親手,用笑容告訴她自己不會做傻事。他慢慢地走到方武麵前,“我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真的是方啟墨的兒子,他為什麼不把遺產留給你呢,恐怕你才是那隻不知所以的狗吧。”
方文的話,每一個字都掉進了方武的耳朵裏,仿佛在那一瞬間,他體內所有的酒精都蒸發了。身體站得比直,眼神不再木訥,亂舞地手臂也定格在了空中。
他定格的時間太長了,長得讓方文以為自己站了上風。方文還沒來得及竊喜,方武手中的伏特加酒瓶,就重重地砸在了他的頭上,酒瓶應聲碎成兩半。
血順著方文的頭發流了下來。方文擦了一下額頭,驚訝地看著手指上的血,就在這時,一束寒光從他眼前閃過。
比匕首還要鋒利的碎玻璃,劃撥方文的粗布衫,紮進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