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驛館的嬋玉很快就接到了雲遠歌受刑的消息,隻一瞬間她便做出了決斷,毫不猶豫地跑去了韓幼安的院子。
錢糧被劫大人確實有過,但皇上絕不會降刑於大人。大人是女兒身,倘若受刑不免會有暴露的風險。所以這道罰旨一定不是出自於皇上本意,估計又是朝中那幫老頭子興風作浪的結果。如今要想救出大人,隻有請韓先生出山了。
聽完嬋玉的簡述,仍在臥床休養的韓幼安立刻翻身而起。他隨手扯了一件外衣穿上,急道:“把皇上禦賜給大人的那把寶劍拿來給我!”
嬋玉不及多想,立刻依命而去。
堂上,衙差終於抽完了二十鞭刑。被綁在架上的雲遠歌麵色蒼白如紙,下唇一片鮮血淋漓。豆大的汗珠順著她尖削的臉頰滑落,一滴滴暈開在了水磨石板上,情狀狼狽不堪。
魏少華走到她跟前,附在她耳畔輕聲道:“年輕人怎麼就是這麼激進呢?要不是你破壞了老夫的好事,老夫也不忍如此待你。如果你肯就此罷手,老夫還能與你做對忘年之交,否則就是皇上也保不住你!”
對於魏少華的威脅,雲遠歌深信不疑。皇上若能保得住她,她今日也不用受這鞭刑之苦了。
但是……
掐斷自己的思緒,雲遠歌抬眼冷冷的盯著魏少華,沾染著鮮血的嘴唇裏飄出三個沙啞的字來,“你、做、夢!”
魏少華整張麵孔立刻紫漲扭曲成一團,既然這臭小子不肯按著套路走,就別怪他辣手無情!
“好你個死不悔改的罪臣,竟然敢出言辱罵聖上!來人,將他杖刑三十以儆效尤!”
雲遠歌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她真是低估了魏少華厚顏無恥的程度,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他也敢栽贓陷害她,甚至還要杖打她!
這杖刑可不同於方才的鞭刑,手段到家的老衙差能打紅了犯人的皮肉還不傷著他的骨頭,同樣自然也能打斷了犯人的骨頭還讓人瞧不出來。帶著鉤的鞭子縱然厲害,又如何能夠拚得過粗重的法杖?魏少華這是想要她的命啊!
關山河氣急,高聲怒道:“魏大人,你莫要空口白牙!雲少傅幾時出言侮辱過皇上了?你真當堂上眾人的耳朵都是擺設嗎?!”在“少傅”二字,關山河特意咬音極重。
魏少華從鼻孔裏哼了一聲,“本官還能誣賴他不成?方才本官離他最近,一字一句可都是聽得清清楚楚!”
小子,想要拿官位壓他,也不嫌自己太嫩了些!
關山河一哽,他武功絕佳自然是將魏少華和雲遠歌的低聲談話聽得一清二楚,可旁人卻是未必。如今即便知道魏少華在顛倒黑白,他也隻有幹瞪眼的份。想到這兒,一口氣升了上來,堵在關山河的胸口不上不下,關山河忍不住狠狠挫了挫牙--好個死不要臉的老匹夫!
老匹夫無視了關山河的忿忿不平,徑自揚聲道:“還不動手!”
於是兩旁立刻走出了兩個專掌杖刑的衙差,隻見他們朝手心裏吐了一口唾沫,高高的舉起了黑黝黝的法杖。關山河那裏還顧得上其他,飛身上前踢翻了兩個正要行刑的衙差。
“還不把關將軍攔下!”魏少華厲聲高喝,隨即抬手指向了雲遠歌,凶狠的眼神死死鎖定了她,“給我繼續打!”
剩下的衙差們相對踟躕了幾秒後還是撲向了關山河,就連倒在地上捧著心口哎呦直叫的兩個差役也爬了起來,加入了一場混戰中。
站在堂外的護巡侍衛們麵麵相覷著,最後還是忍住沒有動手。他們不僅僅是護巡的侍衛,更是皇家的禦林軍,皇命才是他們要絕對服從的命令,而魏少華手裏有皇上的聖旨,他們不得不有所顧忌。
至於許才厚,他早就在雲遠歌挨鞭刑時就悄悄躲進了後衙,把明哲保身四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眼見著一邊倒的大好形勢偏向了關山河,魏少華不禁氣得吹胡子瞪眼。他也顧不得身份不身份了,親自拿起法杖就要杖打雲遠歌。
這一杖裹挾著呼嘯的風聲,如果真被魏少華打在了實處,雲遠歌隻怕不死也殘。
一時脫身不及的關山河急紅了眼睛,三拳兩腳便收拾掉了剩下的幾個衙差。不料其中一個竟趴在地上抱著他的腿死不撒手,害的關山河眼睜睜的看著那法杖落了下來,心裏一片冰涼。
一道青色的身影劃進了堂中停在了魏少華身畔,魏少華痛呼一聲,手裏的法杖哐啷落地。關山河定睛一看,正是手持寶劍的韓幼安,隻是那劍此刻就架在魏少華的脖子上,看上去寒光閃閃好不鋒利。
魏少華麵色一慌後立刻又恢複了正常,他喝道:“你是誰?竟敢挾持朝廷命官!”
韓幼安目光冷凝,握著劍的手依舊穩如泰山,他淡淡的道:“陋名不足掛齒,在下隻是雲大人身邊一個小小幕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