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處傳來流水聲,涓涓之水,落泉千仞,莫名的冷人入骨。
“既然是個廢人,為何收她?”
雙聲道環繞的流水聲驟然消失。
坐於大殿兩側的那些長老依舊在商議著她的歸屬問題,今日新晉的小弟子們已經等的不耐煩了,正在竊竊私語。
魏清然漸漸回神。
一個月前,她才受了掏心挖肺之痛,如今舊疾未愈,在這殿中站了許久,竟疲憊地做了一場白日噩夢。
“因為……這魏仙兒,是孟師兄救下的,自然就算我們九天青闕救的,其他門派都推給我們,我們不得不收。”
說話的不知是哪個世家弟子,還是十二三歲的稚氣聲線,說出口的話已頭頭是道,一點不差。
他旁邊圍著幾個少年人,立刻有人附和:“碧虛仙體這等天賦,救了再一腳踹開,那顯得我們宗門多勢利?”
接著又有一人問:“不過就算進了我們宗門,也沒哪位長老敢收吧?”
一人答:“這不長老們在商議著呢嗎?不過依我瞧,她就算入了哪位長老門下,也隻有掃山門的份。”
“對啊對啊,她現在是個廢人,若是哪天死在山門前,那豈不是晦氣?”
“不過這魏仙兒,果然是好看啊,如此不施胭脂粉黛,竟也如此清新脫俗。”
他們的目光立刻又停留在了魏清然的外表上。
收徒大典上,所有新晉弟子都想盡辦法打扮展示自己,唯獨魏清然隻是隨意地用一根頭繩束了個發。
她先前本就病了許久,今日不著妝,神態更顯疲憊頹廢,但她樣貌精致,這般模樣也不顯嬌氣,蒼白的容顏隻讓人覺得初雪般的剔透。
“能不好看嗎?她可是赤虹宗的爐鼎之首……對了,差點忘了這一茬,既然是爐鼎,那收她做弟子,豈不是還得考慮外界的流言蜚語。”
“啊對,她被那赤虹宗的大長老養了這麼久,還沒碰過,就等結丹呢。”
“那可不是,而且啊……還有她的元陰,我聽說,在赤虹宗的時候,她常常被她的那位師尊夜晚召入,撫琴弄舞呢。”
“那她豈不是跟她那師尊已經……”
幾人言語間的談論愈加不恥。
魏清然一大早就累的發困,心脈處也隱隱作痛,聽著身後那些話,隻覺得更加煩躁。
一開始說話的世家小公子捏著扇柄,倒是反駁了一句,“這件事不是半月前就證實了,這是沒有的事嗎?而且,她如今也才十四罷了。”
碧虛仙體要求在二次覺醒前都保持冰清玉潔,各個宗門早已調查清楚。
小公子一看衣著便知身份不同,那幾名弟子聽了他的話,果然稍頓,不由地窘迫。
唯有站的與小公子最近的那名少年,他似乎是這群人中領頭的那個,雖有羞憤,但還是站了出來。
“我們就是說說怎麼了?就你知道的多?誰知道你說的又是不是真的?你的話又是誰告訴你的?”
“這都是我家長輩告知的。”
“萬一就有呢?”
小公子皺眉,看的出他隻是想作口舌之爭,嘴唇翕張了下,道:“這種話可不興胡亂說。”
少年還以為是自己逼得對方啞口無言,得意道:“我這不是說萬一嘛,人也不能什麼話都信長輩的。”
“……”
魏清然來了九天青闕,一直是在一單獨的客房靜養,並不知今年入宗的新弟子們都是些什麼身份。
不過誰是鄉野村夫,還是一眼能看出的。
此時終於是忍不住轉過頭來,對那少年道:“人家的長輩知道的多,當然可信,你的消息又是哪來的?”
“還是說……我是李成仁的爐鼎,你也是?”
魏清然突然開口,給後麵幾人都嚇了一跳,就連那小少年都愣了一下。
半晌,他才開口,“什麼?”
魏清然抬著略困的眼皮上下打量他,忽然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哦,抱歉,方才聽你聲音細軟,轉過來又眼神昏花,瞧你襠下平平,還以為你是女修,原來是個小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