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2 / 3)

“先告訴我,你是從哪裏來的?”符美心揚手讓他坐到沙發上,自己則騎著一把椅子手搭椅背坐在他對麵。

“漢江,”鄭浩說,“我想南下廣州打工,坐火車一路飄到了漢江。不料前麵一片汪洋大海,道路被淹,交通受阻,隻好又爬上一輛火車折了回來,求奔你這裏來了。嘿嘿,沒想到你當了院長!”

“可你是醫學院的本科生,為什麼要外出打工啊?”符美心問。

“大學畢業後,我被分配到鄉鎮衛生院工作。趕上國家實行醫療改革。你要知道,國家每實行一次改革,都會造成大批人員失業。於是,我兩年換了三家衛生院,可它們都關門了。這之後,我就自己開診所,幾年下來,倒是有了一點積蓄。今年元旦,也就是你到過我那裏之後,我診所來了一個倒黴蛋,他兩腿一蹬見了閻王,使我的家產賠了個精光。”

“你是怎麼搞的?”符美心問,“怎麼會這樣?”

“青黴素過敏。”他晦氣道。

“怎麼會藥物過敏呢?”符美心問。

“忘了做皮試。”他說。

“糊塗!”符美心問,“這是做醫生最起碼的常識,怎麼會忘了做皮試呢?”

“我侄女兒跑來對我說,我老婆跟人私奔了!”他說。

“你不是跟你老婆好好的嗎,她怎麼會私奔呢?”她問。

“她發現我跟你的關係後,就和她過去的老相好打起鋪蓋卷跑了。”

“結果你一急之下,就什麼都忘了,”符美心說,“那後來呢?”

“後來我追到了山西,身上的盤纏用光了,不得不到一些小煤窯裏去挖煤。可現在的煤老板心狠啊!比我們當醫生的人心都狠!他們不是克扣工人工資,就是將死人丟在那幽黑寒冷的坑道裏閃人。後來我想命是我自己的,怎麼能隨隨便便地毀在一個背叛了我的女人手裏呢,於是,我就上了南下的列車。”

“算你還有點誌氣!”符美心起身道,“跟我幹吧,別走了;我爸爸身體不大好,將醫院交給了我管理,我這裏正缺少人手呢!”

“那敢情好,”鄭浩隨她站了起來,在她麵前呈現出一根彈簧的姿態,“符美心,還是你有能耐,你看你把這醫院辦得多好啊!”

“那都是我外祖父和我爸爸打下的基礎,你看到的也隻是一些表麵現象。”符美心抱怨道,“全市公辦醫院自去年轉軌後,我們民辦醫院舉步維艱,購不起儀器,引不進人才,上不起項目,形不成鏈條。現在各大醫院表麵上在爭相壓價,提升服務,暗地裏都在搶市場、挖牆角、抬藥價、坑百姓。現在的事實是廠家吃銷售商的,銷售商吃政府部門的,政府部門吃醫院的,醫院吃病人的,吃來吃去,誰都吃成了白骨精,到處被人吃,又到處在吃人。”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鄭浩向她身邊靠過來,跳到了與她狼狽為奸、沆瀣一氣的賊船上。一棵罌粟終於找到了供它發芽、開花和繁殖的土壤。

“我看我們國家的改革開放已經到了非常時期,別人都在搞,我們不搞點非常手腕是不行了,否則就會有被滾滾潮流淘汰的危險!”符美心說,“我準備在我們醫院上幾個特色項目,比如人工助孕、美容美體、疑難雜症、深創微創之類的;還打算在附近建一個藥品生產基地和療養院,打造購、研、產、銷、養一條龍的服務鏈條。聽我哥哥說他認識國家醫藥管理局的某位說一不二的人物,我準備最近去一趟京城,打通關節,找他申請幾種新特藥和國家準字號。之前,我準備去我叔叔符守業那兒一趟,聽說他那兒有幾個‘樓花’小姐賽過楊思敏,我準備拿她們來借花獻佛。”

“那真是太好了!”鄭浩一展狐眉叫道。

“今後,我藥品生產基地和療養院的事就交給你去打理了。來,你幫我參考參考,地址選在哪裏更合適些。”符美心騰出自己的身體,使鄭浩完全地站到了一張中國地圖的版圖前。

“這裏,”鄭浩手指往圖上一點,用一種確切的口氣對她說,“就這裏,去年我遊醫到過南城。它東臨渤海灣,病人不打針不吃藥,光靠在海濱曬太陽就能治病;西與津唐高速公路接壤,便於藥品和儀器配送;南抵海河農場、沼澤和鹽堿地,沒有什麼長腿的東西能從那裏進得來;北靠玉屏山,車進到那裏麵連美國生產的全球衛星定位係統都找不著。我們隻要在南城的大馬鎮設一個了望哨,時刻關注公、檢、法、衛、保等一些執法部門的動向,敵進我退,敵來我擾,你就是在那裏賣淫販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