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1 / 3)

午後,一個背著灰色行囊的中年莽漢步進了愛民醫院。他先是立在拆除了圍牆的醫院外邊,向眼前峙立著的漢白玉雕塑群和高高聳立的旗杆,以及呈現“品”字形的樓層張望。隨後,他邁上了門診樓入口的油光閃亮的水磨石台階,將一塊塊鑲嵌在院門兩旁的“全省醫療改革試點單位”、“海城市民辦醫院前十強”、“省醫療科學研究附屬醫院”、“消費者信得過單位”、“三級甲等醫院”等金字招牌掃入眼奩。他在這些金字招牌麵前躑躅了一下,然後穿過顯得空蕩蕩的門診大樓,徑直奔向導診台前的一位白衣護士去。

“請問,小姐,符院長……在嗎?”想起符積業曾經找人將自己丟入漢江時的情景,這位中年落魄漢子顯得有些後怕地問。

“不在!”白衣護士不耐煩地白了他一眼。

“那麼,請問,符美心大夫在嗎?”隨後,中年漢子問。

“你到底找她還是她爸呀?”護士抬高下頷沒好氣地朝左邊樓梯口扭了扭,算是為他指明了方向。

符美心在房間裏照著鏡子,想起昨晚陪幾個狐朋狗友打了一宿牌,這說著說著黑眼圈就上來了,臉龐也消瘦下去了一圈像個失去了水分的蘋果,照這樣下去,這熬夜便成了青春的天敵!心想這身體是自己的,這財錢是別人的,自己以後還得靠它接近政治名流,躋身上流社會呢,再也不能讓它耗費在普通人的身上了。於是,她進了裏麵的套房。富麗堂皇的套房隔壁連著一個健身房,健身房外麵是一個觀景晾台。室內裝潢她采納了哥哥符小虎的意見,完全仿照符小虎所在的紅樓的布局設置的。

符美心拿起一件睡衣,走進衛生間裏去衝涼,梳洗鏡裏映出她的多半條身影,它還是如此飽滿!盡管它曾經交給過幾個男人。但她不會忘記它的純潔是她在10年前,醫學院的領導為了爭取一個“百年工程”,將她這朵校花弄到他的一個叫做魯慶梧的領導身邊,讓他奪走了她的處女之身。她懷了孕,院領導為了保全那位領導的名聲,使他們的合作得以繼續下去,又將這樁罪過栽到了她一個叫做鄭浩的同班同學身上。結果鄭浩不但替別人背了黑鍋,還被她的父親丟進了漢江。每當想起那個夜晚,還有後來父親的喝斥,符美心心裏就覺得有一種撕裂般的痛,像一塊膠布貼上了胸口將它撕卻般的疼。

符美心衝完涼,披著睡衣坐在晾台的躺椅上晾曬自己潮濕的頭發和鬆弛的胴體,她想起了七月前的那個晚上,一個男人在用溫柔和強悍向她證明他是世界上最棒的時候,可她不甘心去掉自己骨子裏那些虛偽和肮髒的東西而任他駕馭。於是,她的眼前就出現了兩個男人在打架的情形。她對那個黑黑的、胖胖的,下手有點狠的男人喝斥道:“鄭浩,他占有了你的東西,隨後又拋棄了我,給我殺了他!”末了,她看見兩個男人在打鬥,鄭浩持著手術刀向周南的喉管割去。隻見周南的血呈現噴射狀,躺在地上像蛇一樣痛苦地痙攣著……於是,她心中的仇恨之火便慢慢地退隱了下去……

這時,符美心聽見了門鈴聲,一陣接一陣地催喚,逼著她套上拖鞋、紮上睡衣去開門。

有時,人的思維真是個很奇怪的東西,那就是它的預見性。當它正向人們回放過去或者展現未來的時候,那貼近或者迎合它的東西便一下子出現在了人們的麵前!

“鄭浩!”符美心見到了夕日的同盟者,從骨子裏由內至外發出一聲驚歎,目不轉睛地打量出現在她麵前的這個人。隻見他方臉,濃眉,一雙圓溜溜的狡黠的小眼睛隱藏於他那撮不安天命的眉毛下,腦袋耷拉著像個輸液瓶,嘴唇周圍全是濃須,臉上一副驚愕又落魄的樣子。

“你怎麼會這樣呢?”符美心一把將他拉進室內。在力量的牽係下,她的睡衣從她胸際散落下來,像副飄落的窗簾,將房間裏的一切隱私得以曝光,使鄭浩連瞟上幾眼過後更覺得惶恐。他的喉頭不由自主地哽動著,仿佛叫一塊馬蹄鐵給卡住了。符美心看著他的這副窘態,比她的叔叔符守業將他從漢江裏撈起來,為他倆開房的那個夜晚的情景好不了多少,忙遞給他一杯茶,示意他潤潤喉嚨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