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2 / 2)

“你不講倒好。”林可心冷笑一聲道,“要說先來後到,我比你先到多了。我和他從小就在一起,青梅竹馬指的就是我和他。”

“好啊!”符海心嗤之以鼻道,“那你搬進來吧,我叫床的聲音可大了,區區區區,像蝲蛄一樣。”

“你叫得像蝲蛄,那我叫得還像青蛙呢!不行咱倆來個現場比賽,看誰叫過誰!況且我有夜遊症,晚上睡覺從來不穿衣服,我不相信我挺著高山和大海跑到哪個男人那裏,哪個男人能受得了!”

“你無恥!”符海心終於領教到了林可心的伶牙俐齒,她喪失理智撲上前去欲撕扯對方,被站在一旁看熱鬧的符美心連忙從後麵攔腰斷住。

“唉呀,符海心,可不許胡來!林可心,你退後,退到門邊去!都是一家人了,這樣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這樣,都聽我的勸,房子一人一半。”在符美心的調解與監督下,林可心與符海心簽訂了一份分房協議。符美心看著眼前兩位逞強鬥狠的女人,心想,她們除了感激我之外,精彩的還在後頭呢!

林可心趾高氣揚地走後,符海心靠在臥室的床弦上顯得孤獨乏力,打電話向周南求救。周南充當兩個女人感情之間的夾心層,覺得還不如自己上一線參加抗洪搶險輕鬆。

“那我開車過去看你!”符海心一聽便急了。

符海心將車停在軍營外,撐起一把在夜幕中顯得不起眼的綠色雨傘緩步入營。借著燈光,她看見廣場四周倉庫洞門大開,一個個駕駛員正在裏麵調試車輛,加油加水的士兵來來往往地奔忙著。在庫房的東南角,一群士兵正往兩輛平板車上擼著橡皮艇、衝鋒舟和機駁船,力氣鼓鼓地喊著口號。在西北角的大樺樹下,有兩名軍官吹著銅哨,手舞三角旗,指揮著幾輛輪式吊車練習架設浮橋。在廣場中央的迎麵位置,好幾幅巨大的標語用書寫體醒目地寫著“特別能吃苦,特別能忍耐,特別能戰鬥”、“家情災情,災情第一;家事國事,國事至上;局部全局,全局為重”、“保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誓為英雄部隊增光添彩……”標語的下方,一群士兵正在進行登車演練,還有一群士兵正調試著剛領來的防汛器材,他們緊張而有條不紊地忙碌著,強悍的四肢與閃光的脊背給人一種撞擊生命的動感和力感。

符海心來到周南所處的器材室,在那間堆放宣傳器材的暗室裏,除了一張他寫稿用的辦公桌,小憩時使用的一張破軍氈之外,竟然找不到一張床……

雨停了,他拉著她跑向靶場,前麵是一道青青的山嶺,身披青色月光的樹木南北綿延,靜謐的翡翠之夜,山泉玲玲地作響。月光流金,展躺在她身下的小河像一條開滿黃花和白花的小路流入夢幻。“親愛的,注意苔蘚!”他將她抱到一顆裸出水麵的大岩石上,順手收起她的衣服躺在榕樹下。“喂!你?”她朝他示威似地喊叫著,但這絲毫不起作用。

接下來,他用宏厚的男中音開始輕唱《草原之夜》中那段淒美的旋律:“美麗的夜色多沉靜,草原上隻留下我的琴聲,想給遠方的姑娘寫封信也……可惜沒有郵遞員來傳情,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來,可惜沒有郵遞員來傳情……”

“你別再唱了,我不會再尋煩惱,吃林可心的醋了……愛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忘記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容許一個人去愛,也許就是對一個人的愛吧?”她說,“愛的實質,是一個人要與一個人給的完美的統一,你要的時候她不能給,或者你給的時候她不能要,這算作是一種怎樣的愛呢?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但那又能代表什麼呢?隻要有我在你的身邊,你會學會忘記的。”她朝他撩灑水珠,像翻紙牌那樣驚慌失措地前後藏匿月光下凝脂般的身體。

“你可以鑽進水裏去的。”他挺起胸膛向她走來。他腰健臀圓,兩腿修長,渾身骨骼勻稱而堅硬,胸前顫動著的肌腱像戰刀一樣地閃著寒光……情愛似一朵不勝嬌羞的水蓮花,將聖潔和美德撒落在她的大腦與內心。性愛如一簇熱烈綻放的非洲菊,將神秘和興奮輸送至她的關元與膣腑,還有歎息、迷奇、狂喜、躁熱、騷動以及種種千奇百怪的感覺,都在她的胴體內外如波濤般的起伏潮湧……雨水從樹冠上衝涮下來,他飽含濕氣的身體閃著寒光,當肉體觸及靈魂,花瓣離開花蕊,女人,於呢喃中發出幾串文明而原始的呻吟……

午夜,象征著出征與戰鬥的集結號吹號了!

東北告急!

湘江告急!

九江告急!

1998年夏天發生在全國十幾個省份、近三分之二國土的那場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使得許許多多像周南和符海心一樣的軍人家庭,來不及抒寫他們的花前月下,就匆匆地勞燕分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