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我可以等你,等你將工作辭了以後再過去的。”
“你不要等我,未來誰又說得清呢?你等了我這麼幾年,又等到了什麼結果呢?你到了那邊以後,如果他對你好,你覺得幸福,也許你就會死心塌地地跟著他了。”我說,“你關心更多的是你的金錢、物質和光鮮的生活,而我關心更多的則是我的理想、情操和精神生活。”
“我們不在一起就想,在一起就吵。我真是羨慕你,有一個既通人情又不通人情的好爹,有一幫既像哥哥又不像哥哥的好兄弟,有一個既像情人又不像情人的好知己,躺下吧,別再浪費口舌了。”她說,“我明天就要飛往廣州,再由廣州飛往澳大利亞。來日苦短,屬於你我的時間不多了。”她手裏突然拿了一把水果刀在我的小臂上劃了一刀,然後將嘴唇緊緊地貼在傷口上吮吸著。看來她已經發瘋了,像個吸血鬼或者一隻吸血的蝙蝠,集施虐與受虐於一身!我的心裏倏地一驚,由著她去,看著她接下來為我所做的一切,一顆心嘭彭嘭彭地狂跳了起來……
人們都說,女人對愛充滿幻想和迷奇,沾衣欲濕杏花雨,秋水共長天一色。男人對愛則耽於聲色和享受,恰似六月天裏的狂熱和風暴,岩溜噴空晴似雨,摘盡枇杷一樹金。這情狀用在她和我身上不合適,恰恰顛倒了過來。她盡情揮霍與享受這晚的一分一秒,將幾枝隨意新花,縱橫穿插,接下來趁我不備,拿著先前那把水果刀切向自己的手腕,享受那份血脈賁張、淋漓盡致的快感。我因右腿骨折致殘,刀耕火耨多有不便,習慣於看庭前花開花落、望天空雲卷雲舒的那份從容與淡定,做一位麥田的守望者,直到她換取一種愛的姿勢將我翻轉到她身下時,我才發覺她腕口的血液已如梅花狀地撒落到我的胸口上了。這個瘋女人,她想讓自己的生命伴隨她所得到的歡樂一點一點地死去!我一把將刀奪了下來,冷視著她的眼睛,麵部表情繃得緊緊的,替她包紮腕上的傷口。她以此試探出了我對她的愛,笑了,笑得很淒美,也很絕望……在愛情、危情和悲情麵前,我不得不和她訂下了這樣一個約定,就像陳淑珍當初和我父親的那個約定一樣,“等你在那邊安定下來,我會到澳洲找你去的……”
第二天早上,真是一個禍不單行的日子,我接到了海城市林可心報給我的,關於我堂哥周南的死訊!
在李小嵐飛往澳洲,離她家鄉和她戀人越來越遠,將大陸甩在太平洋對岸的同時,我看見火車擦過黑夜飛濺去的火花——淒淒涼涼的我們,離周南生活的那個城市,那個家庭,他所遭受的一切苦難與罪過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