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懸,熾熱的陽光毫無遮攔地暴曬著李相夷殘破的身軀。他口幹舌燥,喉嚨像是被火灼燒,但身體卻感覺如墜冰窖,冷的直打擺子,他麵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體內的毒素也像是察覺到了他的虛弱,開始蠢蠢欲動,肆意翻湧。
終於,他再也支撐不住,一個踉蹌,重重地砸在地上。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一片模糊,他的意識也逐漸渙散,心想:“就這麼死去,也好……”
就在他的意識即將消散之際,視線之內出現了一道模糊的身影。還沒等他看清來人的樣子,便眼前一黑,徹底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李相夷悠悠轉醒,發現自己已身處普渡寺。
無了大師就守在他身旁,額頭滿是細密的汗珠,神色疲憊卻難掩欣慰。回想起救治李相夷時的驚險,無了大師仍心有餘悸。當時將李相夷帶回寺中後,他立刻運起梵術,雙手快速舞動,掌心泛起奇異的光芒,小心翼翼地為李相夷續經接脈。李相夷的經脈猶如一盤錯亂的絲線,每一處斷裂都像是一道難以跨越的溝壑,無了大師憑借著精湛的醫術和過人的耐心,一寸一寸地修複著。
緊接著,無了大師又掏出特製的金針。金針在日光下閃爍著寒光。手法嫻熟,將金針準確無誤地刺入李相夷的穴位,一點點引出快要入腦的碧茶之毒。毒素如黑色的細流,順著金針緩緩流出,驚心動魄。
最後,無了大師引導李相夷運行“揚州慢”。“揚州慢”的溫和內力在李相夷體內緩緩流淌,如同春日的溪流,滋潤著他幹涸的經脈,壓製著體內肆虐的毒素。
一番驚心動魄的救治後,無了大師已累得滿頭大汗,衣衫被汗水濕透。好在,一切努力都沒有白費,李相夷終於脫離了生命危險。
李相夷無奈地歎了口氣,聲音虛弱得如同深秋枝頭最後一片將落的枯葉:“和尚,你又用這梵術,把我從閻王爺那兒搶回來了。”他苦笑著,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無奈的神情,眼神裏卻透著幾分對無了大師的感激。
無了大師聞言,嘿嘿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陽般和煦:“老衲何德何能,是李門主命不該絕啊。”他的語氣裏帶著幾分謙遜,又有著劫後餘生的欣慰。
“李門主全身經脈寸斷,碧茶之毒早已蔓延全身,若非你那絕世無二的內功心法‘揚州慢’,護住心脈那一絲生氣,老衲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回天乏術啊。”無了大師神色凝重地向李相夷說道,言語間滿是對李相夷內力的讚賞。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雖說用盡手段壓製了碧茶之毒,卻也隻能勉強為你留下了一成內力。而且那金針之術,會讓你的容貌身形日漸變化,往後便是故人相見,也難以相識了。”說罷,他微微皺眉,眼中滿是擔憂,“老衲勸你盡快回四顧門,修複重傷損壞的三經,否則恐年壽難永。”
“和尚,……我還有多久能活?”李相夷沉默片刻,緩緩開口,聲音裏沒有絲毫的恐懼,平靜得如同深不見底的古井。
“勉強支撐十年。”無了大師神色黯然,眼中滿是遺憾,他深知這對於風華正茂的李相夷來說,是多麼殘酷的消息。
“嗬,十年……和尚,你從閻王爺那兒幫我討回十年,不虧。”李相夷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抹灑脫的笑意,仿佛這十年的壽命,已是上天莫大的恩賜。
“不過還請和尚幫我打個誑語。”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堅定起來,“你不曾見過李相夷,世上也再無李相夷,還有……四顧門……我也……不可能再回去了,走了。”說罷,他在無了大師不讚同的目光中,艱難地起身,一步一步向門外走去。他的背影孤獨而決絕,仿佛與過去的一切徹底告別。
“李門主!你年紀輕輕卻如此放任身隕,豈不可惜?況且碧茶之毒已存於肺腑,此後日日受其折磨,如今早已壓製不住,毒素隨時可能再次入腦,你恐為幻覺所困,最終……”無了大師急切地喊道,聲音裏滿是焦急與不舍。
“最終成為一個瘋子,瘋著死很好啊,無知無覺,無甚可惜。”他背對著無了大師,語氣輕鬆得像是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無了大師仍想繼續規勸,可看著李相夷漸行漸遠的背影,知道一切都已徒勞。
李相夷抬眼看向牆上的一副禪語:一念心清靜,蓮花處處開。他的眼神裏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輕聲說道:“和尚,你這個禪語……好得很。”
自此,天下第一的李相夷已墜東海,世上隻留孤魂野鬼李蓮花。
……
“我滴個親娘,這李相夷到底跑哪去了!劇情不是說在東海待三年嗎,怎麼現在就到處跑,這麼精神嗎?”街邊攤子旁的餐桌,張懷瑾累得氣喘籲籲,一屁股坐下,恨恨地捶了捶桌子。他滿臉懊惱,眉頭擰成了個疙瘩,心中暗自叫苦,這劇情的發展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接下來的路,可該怎麼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