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來吧。”
鮑予官站起來,看著他們微微一笑道:“相信剛才那位陳兄弟已經將在下的來意告訴諸位了。”
“那你認為我們就會相信你的一麵之詞嗎?”周博文冷聲道。
“當然不會就此相信,但是諸位頭領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離開河南這片充滿敵意的領土,不通過許州水運,莫非想一路殺回南京?這途中艱辛,橫跨幾省,其中困難不言而喻。”鮑予官麵色沉著。
楊越笑著說:“可我們還並沒有到了病急亂投醫的地步,根本不必冒險行事。”
鮑予官抬頭看著他們眼中的敵意,說:“許州水運發達,沿潁河東南乘船,直達淮河,順著淮水可通安徽、江蘇。到了那裏,你們也就到了太平天國的地界了。所以這許州,可是福地呀。而在下,自幼生長在此地,鮑家享譽河南,在下願為義軍招募善水者,組成水師穿過河南。”
楊越問:“那你為什麼要幫我,守著家財萬貫,卻要把頭掛在褲腰帶上過日子,大膽舍財相助?”
“定是信口雌黃,當我等是黃口小兒!”馬明龍說道。
鮑予官微微一笑,自己從地上站起來,拱手道:“清朝廷糜爛成風,官官相護,弄得黎民百姓痛苦不堪,全國上下,百姓盡皆心存太平。聰明人都知道,清廷折騰不了多久了,改朝換代的時候要來了,作為一個商人,我必須押對砝碼。除此之外,還有一點重要的。”說著他抬頭看著楊越:“你是太平天國東心東王心腹楊越楊統製嗎?”
楊越聞言一愣,不知他說著說忽然問這個,而且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於是說:“在下便是。”
鮑予官哈哈一笑:“家父是倪家大老爺家族異姓兄弟,掌管河南商行已有數年。倪大老爺死的時候,家父還派人前去慰問。而且嚴格來說,小靜還是我的堂妹。”
此話一出,整個房間的氣氛瞬間變了。
楊越根本就沒想到跑了半個河南竟然還遇到自己未婚妻的堂兄,於是和他攀談了幾句,發現他對答如流。呆立一會,忽然走下來拉著他的手說:“這位堂兄,有失遠迎,望見諒。”其餘眾將見了,紛紛笑起來,這麼一出鬧劇,還真是喜人。
鮑予官笑著說:“其實我還沒有去過南京,小靜也隻是小時候見過一次,以後我便一直在管理河南事務。所以和倪家也不是很熟絡,但是卻是實打實的有血緣關係。”
楊越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見個大舅哥,然後兩人來到桌前,既然是自己未婚妻家族中人,楊越的心也就放下大半,開始與他商量這許州的事情。
鮑予官指著地圖說:“這些日子打探到你們的消息後,我就想過了,許州必須打下來,為此我還在城裏為你雇傭了兩百從水師退役的老士兵,他們可保證出船的安全。”
“勞煩鮑兄你了。”楊越大喜過望。
“不勞煩,若能加入太平軍,有何不可?”鮑予官心底深知,這些年河南鮑家的商行在請朝廷的統治下愈發縮水,因為民不聊生加上兵荒馬亂,商人手中的貨物在這時代,根本就是四麵碰壁。
楊越站起來拱手道:“鮑兄如能助我回到天京,在下定替東王引薦!”
聽見這話,鮑予官心裏落實了不少,嘴上說著:“此事以後再提吧,但是現在這許州之事不可拖,遲則生變。”
楊越聞言看了看眾人,這是他的習慣,各種事情雖然他有決斷權,但是還是要其他將領各抒己見,互補有無。周博文說:“大人,正如鮑兄弟所言,人心變化萬千,要當機立斷。切不可首鼠兩端。”
其他幾人都點頭默許,雖然還是有些小冒險,但這的確是個很好的機會。馬明龍瞅了他們一眼,彎腰拱手道:“讓我當先鋒吧,也好探探虛實,此次大人放心,定可完美完成!”
。。。
許州西城門,朝陽日出,陽光暖人。昨日荒無人煙的城門,如今已是城門大開,人流來往不絕。城門外,露宿野外的百姓睜開朦朧的睡眼,席地而坐,和自己的妻兒父母聊著天,眼神時不時的來回眺望著遠方。
俞知府躺在舒適寬敞的大帳蓬裏打著鼾,一個家仆小心翼翼的走進來,輕聲喚道:“老爺。老爺。老爺。”
無奈俞知府睡得太死,紋絲未動,家仆深吸了口氣,走過去一邊推著他肥胖的身軀,一邊喊著他。俞知府被他吵醒,怒道:“什麼事?!”
家仆急忙趴在地上:“老爺,天亮了。”
“嗯?”
俞知府從床上站起來,走出帳篷,刺眼的陽光讓他的腦袋瞬間從朦朧中清醒。
“太平軍怎麼還沒來,不是說半夜的嗎?莫非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