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豐隆傻笑著說:“這就是太平軍,怪不得能打下南京哩!”
陳有誌目不轉睛地看著靠近他們的三協士兵說,“練成這樣得花不少時間吧,要不然打贏了清兵咱們也練練得了,走出去多長臉麵。”
“贏了之後,回山寨再說。”馬明龍說到。作為大頭領的他看見自己並肩作戰的友軍如此,心頭緊張的情緒降了不少,把握也多了不少。雖然一支部隊到底厲不厲害並沒有寫在臉上,但是一支軍隊是否強悍能打仗從氣勢上便能看出來。
一支軍隊,拖欠軍餉,武器不足,士兵缺乏訓練,混在軍中隻為那一口飯。這樣的軍隊站在那裏就能感覺到兵無戰心,將無信心,一觸即潰,不堪一用。而另一種軍隊,士兵知道他們因何而戰,就算歃血沙場也全然不顧,並且他們身邊盡是可以信賴的戰友,他們內心深處有個聲音不斷重複著他們不會輸,這是對這個集體的自信,而不是驕傲。所以在戰鬥中他們願意咬牙相搏,就算死去,也是為了自己心中所想而死。
在這一刻,他上下打量著麵前已經列陣完畢的凱旋營,馬明龍覺得這支軍隊屬於後者。
陽光灑下成片金色,清軍隨之出現在戰場中,滿八旗和綠營旗在半空中迎風擺動。西淩阿的正紅旗下,無數騎兵在馬鞍上眺望著麥田中的敵軍,胯下的戰馬在主人的撫摸下邁著和步兵一樣的步伐步入戰場。對麵三千人鋪滿了整片麥田,在目光的威視下,不管是汗流浹背的綠營兵還是正紅旗的騎兵都感覺到了空前的壓力。
陸應穀騎在馬上,滿頭大汗地看著對麵,“看來都統的突襲的計劃失敗了。”
西淩阿咬牙切齒地說:“都是長毛的那個探子跑得太快了!”
陸應穀搖搖頭說:“我覺得那不像是長毛的探子,倒像是那群人的。”說著他指著那部分沒有軍旗的隊伍。
連山山賊們亂七八糟的服裝本就另類,在陽光的反射下,更是顯得極為顯眼。西淩阿朝著那個方向望過去,立刻就瞧見了他們。“那是山賊還是村民?”
“看模樣怕是山賊吧,這一帶山賊頻繁,沒想到竟是與太平軍狼狽為奸。”陸應穀冷哼道。
西淩阿眨眨眼,掃視了著這片金黃的麥田,眼中露出貪婪的目光。“那這附近的村莊必是賊窩,等擊潰這些匪寇,便可端了他們的老窩。”這些日子以來,他沿路襲擊的村莊不少,不過時逢亂世,收獲都不怎麼樣,麵前的這個村子讓他好似看到了一頭肥羊。
說話間,清軍已經走到了一定距離,西淩阿一聲令下士兵停止前進。
“這長毛可一點都不像是被打散了的餘匪,最起碼有兩千餘眾,善碌那廝可真會誇大其詞!”說這話的時候,其實西淩阿心裏已經有些不安的情緒了,特別是看到太平軍陣型嚴密整齊,鬥誌激昂。
他身為安徽八旗都統,統禦安徽省八旗子弟兵,但西淩阿卻從來沒有麵對麵和太平軍打過仗。話雖這麼說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西淩阿深知普通的太平軍決不會有這樣的裝備和紀律,這讓他心中對於最近的流言又相信了幾分,雖然他也覺得那偽東王把自己的親兵團派去打京師有些奇怪。
他並不想就此退縮,一是因為他不願意放棄,家中父親已經發信知會他,如果沒能在太平軍餘匪身上撈到功勞,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能夠保住他在都統這個位置上繼續瀟灑。
二是他自知如今他麾下這些兵的能力。都統是八旗組織中一旗的最高軍政長官。滿洲、蒙古、漢軍旗各一人,共二十四人。為從一品,分掌各該旗之戶籍、田宅、教養、營製、兵械以及選官序爵、操演訓練等軍政事務。
他是安徽都統,太平軍來襲,他麾下理應至少有萬餘正紅旗旗兵,可實際上他麾下隻有三千來千人,其餘名額盡是為了吃空餉。北伐軍團過長江的時候,跟著西淩阿跑的也隻有現在這麼一千來人,因為這些兵都算得上是他的親兵。西淩阿並不笨,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利,貪墨其他士兵的餉銀還有各項軍資,但現在這一千二百兵的軍餉可都是全額發放,而且逢年過節還發禮錢。軍資軍備豐足,也算是頗有戰鬥力的軍隊。否則讓他就領著一群烏合之眾來和太平軍打仗,西淩阿估摸著現在還真得馬上掉頭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