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恒溫係統壞了三天，冷氣從地板裂縫裏滲出來，像蛇一樣纏上牛朗的腳踝。他盯著全息投影裏那顆紅點，第七次把咖啡杯舉到嘴邊，卻發現液體早已凝結成褐色的冰。杯底黏著一圈圈指紋，像無數個縮小的旋渦。
嗡嗡嗡~~~~~
牆角堆疊的骨灰盒服務器突然震顫，鍍鉻外殼映出扭曲的人影。那是星穹科技最新款的“雲端墓園”，每個盒子裏都鎖著數十萬份破碎的意識。牛朗後頸的舊傷疤開始發燙，那是織女親手為他植入了初代腦機接口的位置。已經七年了，這塊皮膚依然會在雨夜潰爛，滲出帶著能量液味的組織液體，是有些發紅的黑色
“第43966次衛星掃描完成。”
AI智能助理蘇離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機械臂關節轉動的哢嗒聲混雜著電流滋滋雜音。牛朗沒有抬頭，他知道此刻天花板的軌道上，正有那雙幽藍的電子眼正像探照燈一樣掃過他的後背。這個搭載初代情感模塊的舊型號最近越來越古怪越來越。。。，昨天淩晨突然用織女的聲線背誦《璿璣圖》，嚇得他打翻了整整一燒杯量子液氮。
全息地圖上的紅點突然抽搐。
牛朗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寂靜中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吱吱響~~
那顆代表織女生物特征的紅斑，此刻正在東經119°23′的坐標上跳動，那是她七年前被撞成數據殘渣的十字路口。他扯開襯衫領口，後頸的疤痕灼痛加劇，仿佛有人用燒紅的簪子往裏捅。
嗯哼~~~牛朗悶聲的承受這陣陣疼痛
“警告，檢測到異常生物電流。”蘇離的機械臂垂落到他肩頭，金屬手指捏著一枚微型傳感器，“頻率與夫人臨終前72小時的腦波吻合度87.3%，誤差率……”
“閉嘴。”
牛朗拍開機械手，傳感器撞在骨灰盒上彈進黑暗。那些鍍鉻盒子發出更密集的嗡鳴，像是百萬個亡靈在同時磨牙。他抓起操作台上的量子密鑰，全息地圖突然泛起漣漪，紅點開始向城西移動，拖出一道細碎的熒光尾跡——像傳說中喜鵲用羽毛鋪就的銀河。
落地窗外閃過一道紫紅色的閃電。雨點砸在強化玻璃上，炸開一朵朵電子花。牛朗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聞到了防腐劑的氣味，和七年前那個雨夜一模一樣。當時織女的遺體躺在實驗室，48小時的數據搶救後，周雲生戴著橡膠手套告訴他：“隻剩0.7%的意識碎片，要上傳到付費雲端嗎？”
骨灰盒堆裏突然爆出刺目的藍光。
牛朗踉蹌著後退，後腰撞上液氮罐。全息地圖正在融化，那顆紅點分裂成無數光粒，組成一隻振翅的鵲鳥。他的視網膜上殘留著織女最後的影像：她穿著黑客常用的黑色連體服，手指飛快劃過全息鍵盤，身後的化工廠排汙管正噴出熒綠色的濃煙。
“啟動三級防護！”
蘇離的警報聲被某種尖銳的蜂鳴覆蓋。實驗室的照明係統突然熄滅，唯有骨灰盒服務器的熒光舔舐著牆壁。牛朗摸索著打開應急電源，發現自己的手掌在幽藍冷光中呈現出半透明狀態——這是量子輻射超標的征兆，得盡快確認眼前的情況，然後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