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鼠·謊言之殿(2 / 2)

林硯突然抓住陸昭的手腕:\"七點鍾方向,穿格子衫的男生。\"她的掌心冷得像冰,\"他陳述童年溺水經曆時,頸動脈沒有波動。\"

陸昭眯起眼睛,禮帽簷下的陰影遮住了嘴角的笑意。這才是他熟悉的遊戲——在真話裏摻假,用謊言編織真相。他屈指輕彈,磷粉在空氣中爆開細小的火花。

當眾人看到\"格子衫男生\"背後浮現出鼠影時,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陸昭湊到林硯耳邊低語:\"法醫小姐,你說謊的時候睫毛會抖哦。\"

他滿意地看著對方驟然收縮的瞳孔,在業火燃起的青光裏,仿佛又看見七年前火場中那個顫抖的背影。這次,他絕不會鬆手。

青龍的虛影在穹頂顯現時,陸昭接住從天而降的青銅鏈條。指尖觸及\"子\"字刻痕的瞬間,他聽到另一個自己的笑聲在腦海回蕩

青銅鏈條在陸昭掌心烙下焦痕時,他聽見血管裏流淌著另一個人的笑聲。那聲音像用砂紙打磨過的鏡子,每道裂痕裏都映著七年前的雨夜。

\"小心!\"林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女法醫的橡膠手套正在融化,露出指尖被業火灼燒的焦黑痕跡。她身後,程九川的軍刀正抵著蘇小滿的咽喉。

整個空間在劇烈震顫,青磚縫隙裏滲出粘稠的黑血。十二把太師椅正在融化成血肉組織,卯位的旗袍女人屍體突然膨脹成肉球,表麵浮現出數百張痛苦的人臉。

\"認知汙染...\"蘇小滿瞳孔裏的數據流瘋狂閃爍,\"我們還在子鼠關卡裏!剛才的通關是...\"

她的話被青龍的咆哮打斷。穹頂裂開的縫隙中,巨大的龍爪撕開空間,鱗片縫隙裏流淌著星河般的光瀑。陸昭感覺掌心的因果鏈突然發燙,那些青銅環扣自動拆解重組,在空中拚出\"辰龍\"兩個篆體字。

程九川突然悶哼一聲跪倒在地。他掀起的作訓服下,後背浮現出八卦紋身,乾位正在滲血。林硯的解剖刀劃過他皮膚時,我們都看見血肉之下有金屬光澤在流動——那是嵌在脊椎骨上的微型卦盤。

\"坎為水,離為火。\"蘇小滿的聲音變得空洞,數據流從她眼角溢出,\"這不是傳送,是覆蓋。新關卡直接覆蓋了當前空間...\"

地麵突然變成透明棋盤。我的皮鞋陷入格線時,看見下方萬丈深淵裏漂浮著無數屍體。他們都穿著現代服飾,但麵容卻像經曆千年風化的石像。陸昭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體溫冷得像停屍間的金屬台。

\"法醫小姐,看仔細了。\"他指尖輕點,磷粉在虛空勾勒出血色地圖,\"這些屍體排列的軌跡,像不像你父親實驗室牆上貼的穴位圖?\"

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父親失蹤那年我十二歲,他研究的是古代刑獄與人體磁場的關係。最後那個暴雨夜,他瘋魔般在牆上畫滿星圖,嘴裏念叨的正是\"辰龍\"二字。

程九川突然暴起,軍刀劈向虛空某處。金屬碰撞的火星中,我們看見棋盤對麵浮現出另一個他——那個\"程九川\"穿著塔利班的袍子,臉上爬滿蚯蚓狀的疤痕。

\"兵解!\"兩個程九川同時怒吼。真實的他右臂肌肉暴漲,皮膚下卻透出卦象紋路,而幻影的匕首上滴落著黑色業火。

棋盤開始自動落子。蘇小滿突然尖叫著抱住頭顱,她的虹膜裏倒映出無數二進製代碼組成的龍形生物。當第一枚黑子砸在\"坤六斷\"的位置時,我腳下的地磚突然塌陷。

墜落瞬間,陸昭的幻術結界包裹住我們。我看見他左眼變成琥珀色,右眼卻漆黑如淵。磷粉構築的虛空中,數以萬計的青銅鏈條正在編織成囚籠,每條鎖鏈上都掛著我們的記憶碎片。

\"歡迎來到我的領域。\"兩個重疊的聲音從他喉嚨裏擠出,一個玩世不恭,一個陰冷如鐵。當他說出\"謝無妄\"這個名字時,我聞到了太平間防腐劑的味道——那是他每次使用能力時特有的氣息。

青龍的虛影在結界外盤旋,它的豎瞳突然裂變成十二重瞳孔。我聽見遠古戰場上的金戈鐵馬聲,看見卦象在龍鱗上流轉。程九川的軍刀突然調轉方向刺向自己胸口,刀尖在觸及皮膚的瞬間,他後背的乾卦亮如烈日。

\"不要!\"我的解剖刀脫手飛出,卻在半空被業火吞噬。父親的臉突然浮現在火焰中,他的白大褂上沾著和我相同的屍斑。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二十年前他消失前最後那句\"小硯快逃\",原來不是對女兒說的。

蘇小滿的尖嘯刺破幻境。她的七竅都在湧出數據流,發梢末梢分解成0和1的數字風暴。當這些數字組成\"歸墟\"兩個甲骨文時,整個棋盤突然翻轉,露出背麵密密麻麻的神經突觸——那分明是放大十萬倍的人腦皮層。

陸昭突然大笑起來。他的左手燃起青色業火,右手卻握著我的解剖刀刺進自己心髒。鮮血噴濺在卦盤上的瞬間,我看到了最恐怖的真相:我們每個人的因果鏈,早就被刻在出生時的掌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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