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數到第七根肋骨時,手術刀突然在指間打了個轉。
\"死者胃部殘留物顯示...\"我摘下口罩剛要記錄,解剖台上的屍體突然睜開了眼睛。暗紅色的血珠順著不鏽鋼台麵滴落,在寂靜的停屍間裏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響。
這是本月第三具會說話的屍體。
\"林法醫又在和死人聊天了?\"程九川抱著保溫杯斜倚門框,作訓服下隆起的肌肉把袖口撐得緊繃。他總說停屍間的冷氣能讓他想起阿富汗山洞裏的陰涼,可我知道他不過是擔心我像上次那樣,在讀取記憶時差點被死者殘留的窒息感憋死。
我正要開口,解剖台上的屍體突然劇烈抽搐。暗青色血管在慘白的皮膚下瘋狂蠕動,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破體而出。程九川一個箭步衝過來把我拽到身後,軍靴重重踹在解剖台邊緣。
金屬撞擊聲裏,我聽見屍體喉嚨裏擠出沙啞的嘶吼:\"子...鼠...\"
整個停屍間突然天旋地轉。程九川的虎口死死扣住我的手腕,我看見他脖頸後的傷疤泛出詭異的紅光。那是他發動\"兵解\"能力的前兆——三年前在坎大哈,他就是用這種自殘式的能力,徒手撕開了塔利班的裝甲車。
黑暗吞噬意識的瞬間,我聞到淡淡的硝煙味混著血腥氣。這味道讓我想起上周那具跳樓自殺的CEO屍體,他在記憶殘片裏呢喃的也是這兩個字。
\"各位觀眾!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陸昭打了個響指,舞台追光燈應聲而滅。他聽著台下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黑色燕尾服袖口滑出特製的磷粉,在黑暗中劃出幽藍的弧線。
本該出現在觀眾席的玫瑰突然在指尖綻開時,他察覺到不對勁。花瓣上的露珠折射著詭異青光,本該芬芳的氣息裏混著若有若無的焦糊味。觀眾席的掌聲變得粘稠遲緩,像被按了慢放鍵的劣質錄像帶。
\"有意思。\"他舔了舔虎牙,鏡片後的瞳孔微微收縮。左手悄悄摸向藏在腰間的刀片,那是用特殊合金打造的,能切開三毫米鋼板的魔術道具。
舞台地板突然塌陷的瞬間,他看見第一排那個穿洛麗塔裙的少女正在啃手指。不是小女孩撒嬌時的輕咬,而是像齧齒類動物般連皮帶骨地咀嚼。鮮血順著她蒼白的下巴滴在蕾絲領口,染出一片妖異的紅。
失重感襲來時,陸昭突然想起七年前那場大火。也是這樣的墜落感,混合著皮肉燒焦的味道。他下意識摸了摸左腕,那裏本該有道疤。
蘇小滿在代碼的海洋裏遨遊到第七個小時時,顯示屏突然跳出亂碼。她咬著棒棒糖正要破解,發現那些亂碼正在自動重組成卦象圖案。乾為天,坤為地,震為雷...當坎為水的符號亮起時,機箱裏傳出詭異的流水聲。
\"見鬼了?\"她伸手去拔電源,指尖卻傳來被灼燒的劇痛。機箱縫隙裏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帶著濃重的鐵鏽味。十八年來第一次,她引以為豪的大腦出現了宕機狀態。
天花板開始滲水的瞬間,她突然想起上周入侵國安局數據庫時看到的加密文件。那些用甲骨文編寫的檔案裏,反複出現\"淵\"這個字。
當四人先後墜入黑暗時,他們聽到了同樣的係統提示音:
【歡迎來到子鼠·謊言之殿】
【當前存活:12人】
青磚壘砌的密閉空間裏,十二把太師椅圍成環形。陸昭扶了扶歪掉的禮帽,發現每把椅背上都刻著生肖浮雕。他左側的程九川正在檢查軍靴裏的匕首,右側的蘇小滿盯著虛空中的某處,瞳孔裏流動著數據流的幽藍光芒。
\"看來這次的新人素質不錯。\"穿唐裝的老者敲了敲煙袋鍋,火星濺在青磚上竟燒出焦黑的小洞,\"我是第七次輪回的幸存者,你們可以叫我...\"
他忽然哽住喉嚨。坐在卯位的旗袍女人突然抽搐起來,鑲著水鑽的指甲深深摳進扶手。在她尖叫聲響起的瞬間,陸昭看到林硯撲了過去——女法醫的指尖亮起銀光,那是她解剖時戴的橡膠手套在發光。
\"死亡時間不超過十分鍾。\"林硯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冷冽,\"但屍斑呈現異常擴散狀態,像是...\"她突然頓住,抬頭看向虛空中的某處。那裏正緩緩浮現出血色文字:
【規則一:每人陳述一條真實經曆】
【規則二:找出三個說謊者】
【規則三:錯誤指認將觸發業火】
蘇小滿突然輕笑出聲:\"黑客守則第一條,永遠不要相信係統提示。\"她纖長的手指在虛空中快速滑動,那些血字突然扭曲成卦象符號,\"看,這才是真正的規則...\"
\"小心!\"程九川的暴喝聲中,坐在申位的西裝男突然暴起。他的手臂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指尖彈出骨刺般的利刃。陸昭的刀片堪堪劃過那人咽喉時,聞到一股腐肉燃燒的味道。
屍體倒地時,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後頸處浮現的鼠形烙印。
\"淵鬼。\"唐裝老者顫抖著後退,\"它們混在我們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