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不上恨,畢竟不曾有愛,也就說不成是恨,隻是每次看到花無涯,舒葉的心裏便鬱結的不行。
時光就在舒葉這樣的鬱結和厭煩中一天天的劃過。
終於到了第五天的晚上,今天舒葉幾乎感覺不到身體的難受了。
錢拔光很準時的過來給舒葉診脈,診完脈,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錯,恢複的很不錯,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便可以下床走動走動了。最好不要走的太久。再過三天才能一切正常。”
舒葉聞言皺眉,轉頭對花無涯說:“我昨天吃的那個果子,紅紅的那個,還有麼?你去幫我拿一些過來,我想請郎中吃。”
從舒葉醒來至今七天了,還是第一次如此溫柔的對花無涯說話。
花無涯頓時受寵若驚,屁顛顛的就要去吩咐下人拿。
其實那果子就是蘋果,隻不過這裏不產蘋果,這些都是北方上供來的,花無涯花了高價買來就是為了給舒葉吃。
在他看來,這東西是個稀罕物,一定能討得心愛女人的歡心。
花無涯剛喚了丫鬟過來,舒葉急忙叫住了他。
“你去取吧!給我挑最大的拿一個來。”這是舒葉很明顯的想要支開花無涯。
花無涯遲疑了一下,還是很開心的點頭出去了。
等花無涯走了好遠,舒葉明顯的聽不到腳步聲了,這才轉頭問錢拔光。
“我最近,感覺身邊的聲音都好清晰,就說腳步聲吧,花無涯是會武功的,輕功也不錯,可我卻能聽到他的腳步聲,還有,我甚至能聽到接近我之人的心跳聲。這是為何?”
錢拔光聞言微笑起來:“王妃,您之前的傷勢太重,幾乎是回天乏術了。是花當家的,拿出了家族的鎮族至寶還魂草醫治了您。原本隻要一小片葉子,您便能活過來的,考慮到王妃您的處境,似乎四處被人圍堵,在下便私自做主給你多用了幾倍的藥量。
這樣的結果是會讓你的痛楚加劇,但挺過了七天之後,王妃便擁有了最少三十年的內功功力。
您剛才所言的現象,是您已經擁有了高超的內功所致。”
錢拔光的話,讓舒葉驚喜出聲,她有內功了,而且還是三十年的功力,太棒了。那也就是意味著,隻要她學會了運用,也會變成武功高手,不會再被人追殺,也不會再被人欺負了。
“錢大夫,您已經是第二次給我醫病了,我信任您,您說,我究竟什麼時候能活動自如,不瞞你說,我急於離開,而且還不能讓人找到我。”如果再過三天,恐怕花無涯跟她會更緊的。
錢拔光稍微遲疑了一下,思慮再三才回答道:“王妃如果一定要離開,那就明天再走吧!在下今晚回去煉製寫藥材,明天午時之前給王妃送來,隻要王妃能每天服用一丸,大約五天後也可痊愈的。不過,王妃切忌不能動氣,不能再受內傷了。”
舒葉聽了急忙點頭,生怕錢拔光會改口說不行。
又等了一會,花無涯才從外麵進來,手裏拿了兩個紅紅的蘋果,一個最好的,給了舒葉,另一個給了錢拔光。
錢拔光笑眯眯的接了過去,起身告辭離開。
今天舒葉的心情很好,嚷著要去外麵轉轉。
花樓不管多麼的漂亮也是青樓,花無涯自然不樂意舒葉見到花樓的奢靡。
最後兩人討價還價,花無涯才同意讓舒葉到後花園裏去轉轉。
原本,舒葉以為花樓就是一棟樓房,各個房間是每個姑娘接客和休息的地方。想不到,這裏不但有後花園,還建造的很漂亮。
在花無涯的攙扶下,舒葉走到後花園的涼亭邊,微風拂來,空氣中到處彌漫著花香。
這個時候,在前世應該是春暖花開的季節了。
這個世界,已經相當於夏天了。
舒葉仰起頭,嗅著空氣中的花香,臉色帶著淡淡的溫柔享受。
花無涯在不遠處看到這樣的畫麵,心都要醉了。
舒葉不算很美,談不上絕色傾城,卻也是清秀佳人,一雙的彎彎柳葉眉,精致的五官,白瓷般細膩的肌膚,不管是哪一樣看上去都讓人賞心悅目,而且是那種第一眼看了沒什麼出奇,越看越令人歡喜的那種。
為什麼之前都沒有發現她的美,她的好。
這幾天花無涯漸漸想起了一些與舒葉有關的事,雖然還是記不清楚自己怎麼傷害她的。
但兩人之前的那些恩恩怨怨,他都記了起來。
好多事情之前他沒有仔細的思考過,這次再想起來,忽然發現或許在很久之前,他對她,已經有了不同的感覺。
原來歡喜一個人的感覺是如此的美好,如果能永遠這樣看下去,他一定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舒葉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眸光,略微沉吟了一下,招手喚了花無涯過來。
花無涯頓時一陣欣喜,樂顛顛的跑了過來。
“葉兒,”花無涯叫了一聲葉兒,便感覺整顆心都要衝了出來。這種歡喜和飛揚的感覺,實在太美好了。
“花無涯,其實,你根本不愛我,你也不歡喜我。”舒葉輕柔的開口。
花無涯微楞,慌忙解釋:“不,不是的,葉兒,這幾天我想的很清楚了,其實在我剛剛見到的時候就……”
他想向舒葉表白他的心,卻被舒葉攔了下來。
“別說了,我都明白,是你腦子不太輕鬆罷了。聽我說,你被人下了藥,才會誤以為愛上了我,一個月,一個月之後,你就不會在乎我了。所以,花無涯,你以為的愛情,其實根本不是,放棄吧!至少,我們還可以做朋友!”這幾天,花無涯的付出,舒葉都看在心裏,說不感動是假的,隻是,舒葉很清楚,這些不過是藥效,和他的心無關。
花無涯一時沒有明白舒葉話中的意思,傻傻的看著她,半響無言。
“我的話,你還不明白麼?你根本不愛我,不過是在今生忘的藥力作用,這藥效也隻有一個月,一個月之後便沒有了。”這是紅花告訴給舒葉的,舒葉相信她的話。
她知道,紅花是害怕她對花無涯動了心,兩人膩乎在了一起。
雖然藥效隻有一個月,但這一個月已經足夠發生很多事了。
比如拜堂,比如珠胎暗結。
今生忘這三個字,讓花無涯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
他沒有失憶,很多事情都記得的,身為青樓的當家人,從小便被訓練接受各種媚藥的侵蝕。一直到如今,不管是哪種媚藥,就算是月下輕舞對他的作用都不是很大了。
而今生忘,是等同於媚藥的存在,一個要的是人的身體和貞潔,一個要的是人的心。
花無涯的臉色一下子蒼白了起來:“你,你是聽誰說的?”
“這個,你不要問了,總是是那個給你下了藥的人,也正是今生忘,讓你忘記了之前我是怎麼被關進密道的,又是怎麼被你打傷的。所以,花無涯,你清醒一下吧,我們之間根本沒有可能的。”舒葉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她隻是希望自己的離開,不要讓花無涯太過難過,或許她的心終究太軟了吧。
花無涯低沉沉吟了半響,好半天抬起眸子,晶瑩的凝視著舒葉。
“我想,我是真的愛你,在那人給我下了今生忘之前便愛著你。這一點之前我或許不肯定,現在我已經很肯定了。”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很溫柔,在溫柔中卻包含著哀傷和淒涼。
“葉兒,對不起,是我不好,一開始便傷害了你,對不起,我會彌補你的,我現在就命人去準備,我們明天晚上就成親。我要你做我的新娘,做花樓的當家主母。我要告訴你,我愛你,不是因為今生忘,也不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緊緊是因為我愛你。”花無涯無限的溫柔的呢喃著,聲音雖小,卻很堅決。
而在這番話出口的同時,幾滴晶瑩的淚珠順著眼角悄然滑落。
舒葉啞然了,原本是希望他能有所保留,這樣她的離去,不會讓他太過痛苦,隻是,為什麼到了最後卻變成了這樣的局麵。
之後兩人再沒有什麼交流,一直到傍晚左右,舒葉才回到了房間。
雖然在後花園一直坐著,後來花無涯更是命人抬了香妃塌過來。
盡管如此,舒葉還是感覺很疲倦。
今晚花無涯倒是沒有黏在她的身邊,因為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準備拜堂。
夜色漸漸籠罩了整個花樓,舒葉倚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月光出神。
明天,她就要離開了,原本打算要等到十天期滿的,那會了了會來接自己。隻是,現在她等不到了。
如果之前要提前離開是因為答應了紅花的承諾,那現在卻有了不得不離開的理由,為了逃避明晚的拜堂。
輕風吹過,屋子裏閃出一道黑影。
“你不該來的!”舒葉幾乎沒有看那人,便低歎了一聲開口。
“為何不該,你是本王的女人,是本王名正言順迎娶回來的。”甘澈一臉自傲的抬高了下巴。
盡管心裏愛極了這個女人,但在她的麵前,他依然放不下他的驕傲,沒辦法如花無涯那般愛的卑微,愛的沒有自我。
“你的女人,名正言順迎娶?笑話,這是我聽到了最大的笑話了!甘澈,再說這句話的時候,你臉不紅,心不跳,不會感覺不好意思麼?”
甘澈凝眉,不明白舒葉的反應究竟是為什麼?
“甘澈,我都知道了,成婚當天,是你派了人去殺我,隻因我是皇後的親侄女。可惜,你的人埋伏在樹林裏,還沒等動手,便有人出麵攔路搶劫,攪了你的精心安排。我因為被匪徒所傷,昏迷了過去,所以你根本沒有和我拜堂。不過是直接抬了進府了事。我說得不對麼?”
舒葉的話猶如一把利劍,狠狠刺穿了甘澈的心。
舒葉的話,句句屬實。
在軒轅皇朝來說,彼此家人同意了婚事,下了聘書,都算是訂婚,隻有真正拜了堂,夫妻攜手拜了天地才算是真正的夫妻。
舒葉成親那天,甘澈根本懶得和她拜堂,因為她被劫持,受傷昏迷,而無法拜堂,皇上便下令讓他酌情處理。
原本前來喝喜酒的人,也因為新娘子昏迷而離去。
甘澈本身又不看好這場婚約,對舒葉是厭煩至極。就算路上沒有殺了她。也打算之後尋個由頭或者找個機會抹殺了她。
一個注定要死去的女人,還費那個心事拜堂幹嘛?
讓他想不到的是,這個女人先是命大了逃脫了追殺,接著居然能讓冬歌出麵保了下來。到了最後,就連他自己也不知不覺中動了情。
他不明白的是,這事隻有府裏的幾個公子和他自己知曉,她怎麼會知曉的。
轉念一想,冬歌和花無涯都癡愛著她,這樣算來,兩人說了當時的情形,倒也正常。
事實雖然如此,甘澈可不會傻傻的去承認。
“是又如何,雖然你沒有和我拜堂,可你的聘定文書在我這裏,最重要的是,你已經是本王的女人了,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甘澈撇嘴,他就不信,那幾個知道她已經不是完璧之身的人,還會如往常一樣的愛她。
舒葉卻輕笑:“你真可笑,聘定文書?甘澈,那種騙小孩子的東西,你以為我會當真?至於你說的我是你的女人。你有什麼證據,我的確不是處子了。那又如何,不過是某天酒醉後不小心被狗咬了一口罷了。小娘我不在乎。”
甘澈聞言頓時氣得火冒三丈。
“你,你這不知廉恥的女人,這樣的話,你居然也能說的出口。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個不知廉恥的女人。”甘澈怒了,不管不顧的口不擇言起來。
“切,甘澈,你不過就是要說我不知廉恥,水性楊花,恬不知恥,死不要臉而已,小娘我替你說了!總之,我們之間的婚約,小娘我不承認,還有我和你之間沒有任何的幹係。不需要什麼休書,也不需要什麼和離,原本就沒有開始,又需要什麼結束?”
甘澈氣暈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世界居然會有一個女人能把他氣成這幅樣子。
“你,你……”甘澈憤怒的指著舒葉,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胸口卻感覺有什麼東西堵在那裏,腥甜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