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所好(1 / 2)

程文喻隻默默聽程遙說著。程遙所說的那個世界,對程文喻而言是全然無法想象的。因為他未曾經曆過,所以他隻好閉口不言。不一會兒,反倒是程遙有些悻悻然了,道:“……其實哪個時空都一樣,有好的一麵,有壞的一麵。我原先所生活的那個時代呀,那是一個最好的時代,那也是一個最壞的時代。”

坪襄鎮上的布店不止“金記”這麼一家,隻不過金記是其中最大的貨最全的一家了。憤而離開金記之後,程遙跟著程文喻又輾轉找了幾家,他才知道那位夥計為什麼敢狗眼看人低了——隻因為另幾家布店要麼是全然為勞苦大眾服務的,要麼是全然為富貴人家服務的。前者的檔次太低,程文喻看著那布的質量就皺眉;後者的檔次又太高,程遙看著標價都覺得肉疼。這二者店中的人都很少。

“這樣吧,我們中衣都還有得穿,這次索性就別買好料子了,直接扯幾塊一般般的布料用來做穿在外麵的襖子吧。”程遙說。中衣是貼身穿的,所以必須要用好料子做才行,襖子是穿在外頭的,完全可以用次一些的料子來將就。程遙如今也有了幾分勤儉節約過日子的觀念,他心知自己和程文喻都正在長個子呢,一年做兩套中衣夠換洗就好了,來年又可以做新的。做多了,反而就浪費了。

聽了程遙的話,程文喻帶有幾分猶豫地看了他一眼。程文喻自己當然是無所謂的,外衣的料子差一些,反而可以叫村子裏的人看著,讓人覺得他們在造了房子之後手中沒什麼餘錢了。這樣反倒不會叫人眼紅。隻是,在程文喻看來,程遙不像是那種願意在衣食住行上委屈自己的人。

程遙一臉真誠地說:“我剛剛看了一下,那些所謂的差一些的布,要麼是麻布,要麼是沒有好好染色,或者染色染壞了的棉布。我們就買幾塊沒染色的棉布吧。”

在這個時代,絲綢和皮革是算好料子了,可是程遙卻沒有這麼喜歡這兩種料子。

先說絲綢吧,這個時代的絲綢其實質地很真,是真正的真絲,不像程遙原先生活的那個年代都有人造絲了。可是,真絲其實是很容易起皺的,做成衣服穿在身上之後,稍微不注意,衣服就變形了。這就是為什麼在那些宅鬥小說中,總是有“某女人手中的帕子都捏皺了”的描寫,想必這帕子就是真絲質地的。

而皮革的透氣性不好,程遙也不喜歡。

“你別看麻布似乎是下等人穿的,其實在我原本生活的那地方,現在正鬧棉麻複興呢。他們都說,選擇棉麻的人是懂生活的人。”程遙笑嘻嘻地說。這時代人看著好的東西,程遙未必看著好;而這時代人看著不好的東西,也許就是程遙所追求的。這就是兩個時空的差異。

在拿破侖時代,金屬鋁因為提製困難而顯得非常稀少。拿破侖宴宴請客人的時候,他自己用鋁杯喝酒,用鋁製的餐具吃飯,而他的客人們全部用金杯或者銀杯喝酒,用金銀質地的餐具吃飯。拿破侖將這視為身份的象征,隻有他一個人才用得起鋁啊,可是幾百年過去了,人人都知道鋁元素吃多了會傷腦子!傻叉才會在脖子裏掛個鋁項鏈在手上戴個鋁戒指呢,真正用來彰顯財富的是金銀啊!

程遙笑著將這事兒說給程文喻聽了,小孩兒聽後覺得十分有趣。村子裏沒什麼娛樂,就連每年搭台子唱戲,唱來唱去也都是那麼幾出,因此程遙隨口一說的故事,程文喻卻聽得很新奇。

他們出了布店,又去買了鍋碗瓢盆和油鹽醬醋,等手上的東西多得提不住時,日頭已經升到正中了。程文喻和程遙便一起回了福祥居。柳管事果然給他們留了個好位置,在二樓,又靠著窗,又靠著牆,很是清靜。等小二將他們兩個領過去,看到已經坐在那裏等著的關大少爺時,程遙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程遙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到關大少爺時,關大少爺看向程文喻的眼神就有些奇怪。考慮到關大少爺是個同性戀——或者用這時候的話來說是好南風——程遙很擔心自家孩子被人惦記上了。

“我今日來店中巡視,正巧聽柳叔說,你們家的屋子建好了。這是喜事。”關昱卿說

這是關昱卿的地盤,而且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程遙雖然對關昱卿有些成見,麵上仍是點了點頭,說:“程某和弟弟在此謝過福祥居的招待了。”關昱卿越是風度翩翩,程遙越是提高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