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20年代,我國著名宗教學家許地山先生所發表的《摩尼之二宗三際論》,對該經內容,已多所征引,以說明摩尼教的根本教義。至80年代後,國人也有從義理角度探該經者,其中以元文琦先生所撰的《人類自身明暗二性論——讀(摩尼教殘經一)》最有深度這自與元先生的伊朗學素養分不開。
被《大藏經》名為《摩尼教下部讚》的敦煌寫本,原件題名並沒有“摩尼教”三字,其於1907年被斯坦因帶至倫敦大英博物館,編號S.2659。原初也不知道該寫本與摩尼教的關係;時至1916年夏天,日本學者矢吹慶輝在該館的斯坦因收集品中,偶然發現該寫本,方認定其為摩尼教經。但直到1988年,他有關該寫本研究的論文才正式發表,見矢著《摩尼教與東洋諸宗教》。1928年,該寫本被全文著錄,與上揭另外兩部漢文摩尼教經一道,收入日本《大正新修大藏經》中。在此之前,伯希和曾計劃將該經譯成西方文字刊布,但因忙於其他研究,遂拜托德國學者瓦爾茨米德(E.Wadschmidt)和楞茨(W.Lentz)進行此事。瓦、愣二氏於1926年在《皇家亞洲學報》發表論文《敦煌漢文摩尼教禮讚詩》,將《下部讚》的內容向學界做了簡要的介紹;同年,又在該刊發表了一篇短文《敦煌漢文摩尼教禮讚詩補正》,對上文作了一些補正。瓦、楞二氏對該經研究的重要成果,則發表於是年的德國《普魯士科學院論文集》哲學曆史版第四輯上,題為《耶穌在摩尼教中的地位》。在這一長篇論文中,作者討論並德譯了《下部讚》的部分內容,對其中一些源自中古伊朗語的音譯詞彙,也加以解讀。1933年,瓦、愣二氏複在德國《普魯士科學院學報》哲學曆史版第13卷,發表了長篇論文《漢文和伊朗文中的摩尼教教義》。在這篇論文中,作者再次德譯了部分《下部讚》的內容。如是,就英藏的這卷敦煌摩尼教寫經,他們差不多德譯了其三分之一,成為西方研究該經的開路人。爾後,西方學者對該經的研究,大致都是對上述瓦愣氏著作的補正。1943年,《下部讚》除了其中三首中古伊朗語的音譯詩歌外,全部被英國華裔學者崔驥(UChi)譯成英文,在倫敦大學的《亞非學院學報》發表。崔氏的英譯既未作任何注釋,也末附錄漢文原經。倒是德國著名的伊朗學家亨寧(Hennning)教授,給該譯本附上一篇評注該評注特別提到《下部讚》中一首題為《歎明界文》的詩歌,乃譯自帕提亞文摩尼教讚美詩《胡威達曼》(Huwigdaman)。西方學者多認同亨寧這一觀點。不過,帕提亞文的《胡威達曼》頗為殘碎,其複原並釋讀出來的意思,也並非完整,西方學者根據這些零碎的意思,便肯定其就是完整的漢文《歎明界文》之所本,研究古代漢譯經典的中國學者,恐未必苟同。
國外討論《下部讚》音譯文字的論著頗多,其中,莫拉諾(EnricMorano)的論文《粟特文夷數讚詩》,刊於羅馬出版的學術刊物《東方與西方》,尤受學界重視。日本學者吉田豐兼通古漢語和中古伊朗文,其有關的研究文章,包括英文《漢文摩尼教禮讚詩中的阿拉美語》氣日文《大穀探險隊帶來的中古伊朗語文書管見》、《漢譯摩尼教文獻中的中古伊朗語漢字轉寫》等,得到學界推崇。1985年,瑞典學者翁拙瑞(PeterBryder)出版博士論文《漢文摩尼教術語的演變》,書中也討論了《下部讚》一些音譯、意譯的詞彙,追溯其伊朗的源頭,西方同行對翁氏書多有征引,不乏好評。在1997年7月柏林舉行的第四屆國際摩尼教學術討論會上,澳大利亞學者費雷拉(JohanFerreira)遞交了論文《(珍珠讚詩)與漢文摩尼教(下部讚)衣飾喻言之比較》。其根據古代敘利亞基督教文獻《珍珠讚詩》中的一個寓言故事,將個中涉及衣飾的比喻,與《下部讚》有關的詩句作比較,說明敘利亞衣飾喻言在中國新的表述形式。是文或許就是二十世紀西方學者最後一篇研究《下部讚》的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