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介紹一九四七年諾貝爾文學獎金得主紀德(2)(1 / 2)

紀德生於一八六九年十一月二十二日。那時他父親是巴黎大學的教授(聞名世界的經濟學者Charles Gide是紀德的叔父)。十一歲喪父以後,紀德的生活落入在三個嚴肅的女性的管束中:他母親,他姑母和一位英國籍的女教師。由於體質嬴弱,自幼隻受過短期的學校教育,其餘完全在家庭中請私人教授。紀德自幼好學,由於高度的好奇心,逢事愛探求它的究竟。生活在三個女性嚴肅的環境中,紀德少年時期強烈的宗教情緒由於對青春期肉的壓抑自然地步入一種神密傾向。這精神狀態最顯著地反映在他最初匿名發表的小說《凡爾德手冊》中。小說中的主人公凡爾德瘋狂地追求著靈的境界以致使他鄙夷一切外在世界的誘惑。他那崇高的理想,崇高的夢景,意誌的苛求,靈魂的探險,以及與外在世界隔絕後書本中的幽囚,十足刻劃出紀德自身最純潔的童心。當時紀德正又沈湎在對他表妹Emmanuel(也即日後紀德夫人)的愛戀中。但這戀愛過程自身即是一種最苛刻的靈的體驗,直到日後紀德在《窄門》的故事中,在《偽幣製造者》愛德華與蘿拉的關係中,雖然這已是從另一角度所作的描繪,但究竟還都是少年時期心靈的餘音。如果不藉非洲的酷熱來融冶這空虛,落寞,與不安的青春,無疑紀德必然也將落入小說中凡爾德窒息的命運。紀德於二十四歲秋天(一八九三)第一次出發到非洲去旅行。他在非洲生了一場大病,卻因此驚人地從沙漠中帶回了他對生命的熱誠。一八九五年他再回到巴黎,不久他母親去世,他和他表妹結了婚。

這擺脫了“自己”,擺脫了“書本”,在沙漠中所作的長途旅行是扭轉紀德生活與思想的關鍵。他覺醒到過去自以為“聖潔”的生活,實則隻是對現實的躲避,過去一味對靈的憧憬,對生活不僅是窒息,同時也是膽怯與虛偽。他徹悟到生活不能是單方麵的。人這東西原是“明朗與陰晦的結合,一種遽難定斷的笑與憂鬱的混合品”。

這覺醒與求解脫的最高表現即是一八九七年出版的《地糧》。把已往一筆勾銷,他第一次覺醒到真正的教育應從“生活”開始。生活本身即是教育。一切疑慮都是多餘的,拋開疑慮以後,人才能真正體驗到生命的熱忱。《地糧》中:

消滅自身對“功績”的觀念,因為它對精神是一種莫大的障礙。

但奈帶奈藹,你將像把光執在自己手上的人那樣追隨著光前進。

欲望是有益的,同樣,有益的是欲望的滿足——因為欲望從而增添。我實在對你說,奈帶奈藹,每種欲望比我欲望中的目的物虛幻的占有更使我充實。

對多少可愛的事物,奈帶奈藹,我用盡我的愛。它們的光輝由於我不斷地為他們燃燒著。我無法使自己疲憊。一切熱誠對我是一種愛的耗損,一種愉快的耗損。

異端中之異端,我永遠受擯斥的論見,隱晦的思想,各種的偏異所吸引。每種智質對我感到興趣全在所以使它和別種智質不同的地方。由此我在自身中達到排斥同情的境地,因為在同情中所見到的隻是一種共通情緒的認識。

不需要同情,奈帶奈藹,——而是愛。

何以你還不懂得一切幸福來自機遇,在每一瞬間它出現在你眼前,像一個乞丐出現在你的途中;讓不幸落在你身上,如果你說你的幸福已早死去,因為你曾夢想的幸福與這不同——而你不承認是一種幸福,如果它與你的原則,與你的願望不能吻合。

明日的夢是一種快樂,可喜沒有事物能與自己所夢想的正相符合;因為每一事物的價值在於互不相似。

我不喜歡你對我說:來吧,我已替你準備下某種快樂;我已隻愛由機遇中得來的快樂和我們聲音使岩石湧出來的快樂;這新奇而強烈的快樂對我們正像從酒糟中流溢的新酒。

但你應懂得這僅由於多量的快樂才能獲得些微思想的權利。一個能自認幸福而又思想的人,那人才稱得起是真正的強者。